天下易主,江山易姓,大秦边关换人。
“你们,干什么的?”
石矶抬头:“修长城的。”
“修长城的?”来人面面相觑,接着又问:“谁派你们来修长城的?”
这一次开口的是扶苏,他向南抱拳道:“我们奉秦皇之诏,蒙大将军之令在此修筑长城。”
“秦皇?”一众甲士愕然,继而放声大笑,“秦早就灭了,现在已是大汉天下,你们却还在这里为秦修长城,哈哈哈……”
扶苏不为所动,淡淡道:“但我们修的是秦长城,始皇陛下让我们修的秦长城。”
笑声戛然而止,有人震惊问道:“莫非二位自秦始皇帝起便在这里修筑长城?”
“然。”
闻者无不动容。
现在已经是大汉二年,西楚覆灭都两年多了,更不要说还在西楚前面的大秦开国皇帝了,好像离他们已经好远。
毕竟经历了十年的乱世,行伍之中能从秦活到汉的人不多。
有人善心上前:“二位老人家,不用修了,快回家去吧。”
扶苏头也不抬,淡淡说道:“已无家可回。”
众人默然,见两位老人依旧孜孜不倦的搬石垒墙,都抱拳一礼,退去报知上官。
不久,又有人来,劝他们离开,被扶苏以奉始皇诏令修筑秦长城为由拒绝了。
至始至终,石矶都不曾说话。
有脾气不好的试图以武力驱逐他们,却未能撼动两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扶苏已经练气七年了。
最后不知为何,守边将领选择了忽略他们,并未上报。
他们就成了大汉国土上唯二的大秦遗民,他们守着脚下唯一一点大秦长城,不吃大汉粮,不饮大汉水,就这么活着。
活成了两个不知所谓的顽固老怪物。
这一年,匈奴南下,他们守住了脚下的一段长城,大汉却败了,选择了和亲。
扶苏讽刺大笑:“若有蒙大将军在,匈奴安敢南犯秋毫?若有我大秦黑甲铁骑在,匈奴安能入我国土半寸?”
说到最后却是泪如雨下,二十三年了,他终于发泄出来了。
石矶掸掸身上的土,说道:“走吧,离开吧。”
扶苏擦干泪水,如雨过天晴,又如拨云见日,他整理须发衣袍,慢慢拜倒在地,默默叩首,白首叩头,他也已到了知天命之年,也到了知天命之境。
今日打开枷锁,此方天地已不留他。
“扶苏拜别先生。”
二十年来,扶苏第一次脸上有了笑容。
……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石矶迎着塞外大风,饮一壶军中烈酒,扶苏走了,她也就不忌讳了,大汉的酒,她还是要饮的,汉高祖的诗,她也是能吟的。
至于长城,从今日起,她修的大概要算是汉长城了。
慢慢,她与汉家的守边儿郎也混熟了,他们也愿意送些酒肉来听一些前朝旧事,上古传说,石矶也不吝口舌,听得一个个军中儿郎大呼小叫,都是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贫苦人家娃娃。
毕竟戍边是最苦的差事,加之匈奴连年犯边,富贵人家谁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里来当兵。
石矶放下酒坛,拍拍身上的土,道:“走啦。”
四周军士忙问:“去哪里?”
石矶轻轻一笑:“去喝喜酒。”
“喝喜酒?你不是早没亲人了吗?”
“但有朋友呀!”
石矶挥挥衣袖,在一众军士目瞪口呆中走下了长城。
他们头上无数个问号同时冒出,他到底多大岁数了?他的朋友又多大岁数了?怎么现在要去喝人家喜酒?这莫非是老糊涂了?
石矶不管身后的后生们怎么想,她却是笑着摇头,谁又会知道她这次是去参加天婚。
张家子要娶王家女结秦晋之好。
农门内外张灯结彩,大人小孩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石矶站在门口,看一对新人入门,再随人流跟着入院见证两位新人拜天地入洞,石矶抬头见祥云异彩,龙吟凤鸣,瑞气千条,天花乱坠,不过这些异象都被阻在了祖地之外。
石矶吃过酒席,留下贺礼,离开了张家,张家新郎叫张百忍,新娘叫王尚香,都是故人。
吃完喜酒,石矶去长安转了转,想了想,又回了边关,大概是习惯了那里的风沙和荒凉。
不知不觉,汉已传三代,江山传到了刘彻手中。
汉家对待匈奴的态度一改怀柔变得强硬起来。
边塞来了一位青年大将军叫卫青,很会打仗。
后来来了个少年将军叫霍去病,勇冠三军。
两代人的努力,匈奴被彻底打残,被追杀到了狼居胥山,大将军霍去病在此祭天封狼居胥山,成不世功勋,受封冠军侯,勇冠三军,为华夏最出名的少年将军。
这一年,张家生了第七个女儿,张百忍历劫圆满明悟前世今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太白金星下凡恭迎,天庭众神下九天相迎,王母出瑶池在南天门等候。
大天尊历劫圆满,普天同庆,有昊天剑在石矶袖中震颤,石矶轻轻一笑,小剑魔自天外归来,持昊天剑在昊天殿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