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申公豹是第一次来，小蝉也是第一次。
他们眼前紫光尚未消失，便感觉到了截然不同的可怕杀机和如同实质的杀气。
两人道心都受到了冲击，接着是视觉，天地皆红，漫山红遍，都是杀气凝结的血雾。
这里便是五百年后的凶杀大阵，或者说是经历了五百年杀戮岁月积淀的骷髅山战场。
方圆百万里内皆是如此，举头不见天，在这里，除了小熊，没人能看出百里。
这五百年战场死了多少生灵，从此一隅，可见一斑。
便是先天也有两三位陨落，一位便是被小剑魔斩杀的，没人跟她争，也不敢争。
这位可是瞪眼就宰活人的主，而且蛮横到没有一点道理可讲。
大概感受最深的还要数燃灯，燃灯在西方也有自己的战场。
应该还要加上一个有口无舌，久不开口说话的马元，马元被文殊广法天尊带去了西方，入了佛教，成了马元尊者。
这家伙进入战场后依旧凶性不改，甚至更加变本加厉了，活吃心肝，热食脑髓，穷凶极恶，不过不管是文殊菩萨，还是接引佛祖，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马元成了一只松开了项圈的疯狗，逮谁咬谁，又凶又狠，不过，这五百年，西方就数他赚得的功德多，修为也增长最快，大概用不了多久，他又要突破大罗了。
这个战场，最适合这种人生存。
当然，他至始至终没敢接近骷髅山战场附近，因为那里有一个令他都心寒的恶魔。
他的第三只手便是被那恶魔斩断的，他也因此被打落了大罗境界。
还绞碎了他的舌头，令他至今无法恢复，也无法言语。
被镇压在五龙山的十多年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比他恶的人他要绕着走。
而这洪荒比他还恶的人他也只想到了一个。
小熊带着小蝉和申公豹去拜见小剑魔，不过只见到了一个背影，小剑魔站在最高的山峰之上，人高我为峰，她比山峰更高。
小熊，小蝉，申公豹前来拜见，她没理他们。
在她看来，收什么徒弟，都是麻烦。
不过本尊的意思她还是要顾及的，所以她从未走远过，一直在这里，守着这里看着十二月，玄都和巫族。
还有本尊那些她懒得记名字的朋友。
所以其实她很忙。
她这样觉得。
当然，本尊在闭关，她也不想让本尊操心，或者又被本尊出关后说道，所以她就忙点吧。
她认为自己还是很识大体的，也不知本尊出关会不会表扬自己？
小剑魔嘴角翘了翘。
她可比那个烂好人有用多了。
这么一比较，小剑魔的心更轻飘飞扬了。
申公豹对小剑魔很畏惧，这是出于他对危险的本能，就像他畏惧南极仙翁一样，比起元始天尊，他其实更畏惧南极仙翁那个曾经的师兄，因为他知道南极仙翁和蔼的笑脸之下的冰冷，和对他这个师弟的不喜。
所以他可以跟元始天尊理论耍无赖，但对南极仙翁从来都很恭顺。
今天他从这个老师身上感觉到了无情。
他将这一点记在了心里。
以后也绝不会在这位老师跟前耍滑头。
这便是他的生存之道。
小熊回头看了申公豹一眼。
凶兽的敏锐令申公豹头皮又是一凉。
这是小熊对申公豹拜见老师时分心不敬的警告。
在小熊眼里，心里，不管是眼前的老师，还是骷髅山的老师，亦或是天琴海的老师，都是他小熊的老师，不容他人不敬。
更何况申公豹这个老师的弟子，他的师弟。
这一眼很冷，前所未有的冷。
申公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原因，所以他立即低下了头，直至离开小剑魔所在的那座山峰也没敢抬头。
聪明人总有聪明的做法。
小熊的脸色也缓和了。
“你们过来。”小熊取出了一张图，这张图囊括了战场近半范围，小熊用手在中间划过，“这里是我骷髅山的战场。”他又向外指着一点道：“这里是十二月的太阴一脉战场。”
“这里是玄都师叔的太清一脉战场。”
“这里是观鱼前辈的镜湖战场。”
“这里是度厄前辈的定风战场。”
“这里是……”
“这里是……”
小熊以骷髅山战场为中心向外指一处说一处，将与骷髅山交好的势力范围一一指明说清。
又将几个绝不能去的地方着重点了出来。
最后小熊将这张地图递给申公豹道：“记住两点，百年内不要离开骷髅山战场，保护好你师姐。”
申公豹与小蝉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不过诧异也只是一瞬，他们很快低头称是，申公豹双手接过了地图。
他们没问为什么，因为小熊便是现在的骷髅山执掌，代表的是老师。
小熊也没有解释。
其实小熊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石矶五百年前对他们师兄弟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在战场上，你们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为师相信一定是你。”
这个你指的便是申公豹。
申公豹天赋异禀，对危险和生机存在着逆天的感知能力，即便陷入绝地，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便能找到。
这个秘密申公豹没对任何人说过，石矶也没问，不过申公豹知道老师应该猜到了。
小熊当然不知道，不过他相信石矶的判断，因为他的老师从未错过。
“百年内不要走出这里，先熟悉一下战场。”
小熊很少重复解释说过的话。
“是。”
小蝉和申公豹也知道这一点。
“去吧。”
“师兄保重。”
骷髅山一脉的话都很少，都是言简意赅。
但不代表没有感情，或者感情浅。
而是他们的感情都很内敛，不用说，彼此也知道。
小熊目送他们离开，沉默了片刻，唤来了石针，交代道：“跟上她们，保护他们。”
即便在骷髅山范围内，他也放不下心，因为这里是战场。
“嗡嗡嗡嗡嗡？”那你怎么办？
“我有自保能力。”
“嗡嗡嗡嗡嗡嗡嗡！”主人让我保护你！
石针歪着脑袋瞅着小熊，他可不傻。
“他们出了事，你看老师怪不怪你？”
石针有些凌乱了，凌乱了好一阵子，它一瞬消失了。
不过消失前，说了一句话：“不要死了！”
小熊笑了，很温暖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