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9章 他心唏嘘,那雪白的罗裙

第3189章他心唏嘘,那雪白的罗裙

起初,楚凌很想听一声阿兄。

但慢慢的,他不是很想听了。

更不想看到的是楚月为难。

他焉能不知,对于楚月而言,他算是一位阿兄。

只是过去的伤痕太大,泣血之恨,凛冽冰山,非一日可消融。

而他,已无执念。

只盼她好。

……

直到楚凌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间,楚月还看着那个方向久久都没有回神。

她闭上眼睛,沐浴着和煦的日辉,轻吸了口气

……

楚凌托天梯送来的经文功法,早些日子便送到了大楚。

“是楚凌哥的消息?”

楚时修眼睛一亮。

“嗯。”

雪挽歌点点头,把经文功法发放了下去,“每个人都有,曾经贴身照顾你阿兄的侍者也有,他很贴心,这些经文心法,都是有对应的,不可错拿。”

楚南音双目缠着绸缎,低下头说:“他或许忘记了,我已失明,看不到这些。”

“你误会了。”

雪挽歌看了眼楚南音,放柔了声,“你阿兄并无此意,而且,给你的经文功法,是不一样的,注入了佛音。你若想要研读修行,无需用到眼睛,用手触摸就行了。”

楚南音蹙起的眉头稍稍松弛了些,唇角轻勾:“抱歉,阿娘。”

“一家人,无需抱歉。”

雪挽歌把经文分发给楚世远、楚南音等,又送到了楚祥、楚云城还有昔日照看楚凌的侍者。

几个侍者,浑身紧绷着,看见经文,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他没有忘记我们,他还记得我们。”

“他一直都记得你们,只是他远行大地,鲜少回家。”

雪挽歌微微一笑,走出殿宇沐泽阳光深吸了口气。

她和楚云城不是夫妻,但世人认为,她回来了,同在一个屋檐上,那应当就是破镜重圆了。

她不愿去浪费精力多做什么解释,只想把孩子教导好,哪怕是亡羊补牢,只要还来得及,还不晚。

楚御辰的死,让她发觉自己身为母亲,亦不够好,有所缺陷。

楚祥、楚云城父子固然没把孩子教好。

那她呢?

她沉浸在自己的多愁善感和伤春悲秋之中。

她固执去找一缕微风般的小月。

若她在固执之时,还能把孩子教好,今日之局面,是否会不一样?

雪挽歌眸光微颤,泛红又湿润了几分。

她归来大楚后,一大家子,仿佛回到了从前,又好似有些不一样。

就像每个人都知晓那裂痕离恨如不可跨越的天堑,但特意去忽视假装不曾存在过。

没人提小月。

没人提诸神之日的事。

“挽歌,今日我下厨了,做了你最喜爱吃的汤羹,从前你最爱吃了。”

楚云城急冲冲而来,面带笑意,忽略眼梢开花和脸庞上的褶子,被光氤氲模糊了面颊,恍惚间,似乎还能看到当初的少年郎。

历历在目,耳边回荡,是彼时满怀真挚的少年——

“挽歌,你爱喝汤羹,我喜欢做汤,你我二人,当真是天作之合。”

“挽歌,我不够好,但我希望,明日之我,会更好。”

“挽歌,医师说了,你这是双生胎,更要补充营养,但医师还说了,要多走动,要适度。”

“挽歌,我找人定做了两套衣服,到时候给两个娃娃穿,定生得跟你一样好看。”

“………”

两行泪水,沿着雪挽歌的眼眸往下流。

泪珠掉落。

视野清晰。

她看清了楚云城的脸。

着急忙慌,却又小心翼翼的神态。

“挽歌,你怎么了?是我又哪里做得不好吗?”楚云城问。

“没有。”

楚云城抬手,指腹就要为雪挽歌擦拭掉泪痕。

雪挽歌往后退了一步。

那疏离冷漠,像是去岁凛冬的雪,刺痛了楚云城的眼睛和心脏。

“云城。”她说:“不要对小月,有憎恨之意了。”

“她挖了南音的眼睛,你知道的,你亲眼看到的。”楚云城急道:“你也看到了,非我对她有憎恨,是她在憎恨整个大楚。”

“那难道不应该吗?!!”雪挽歌挥袖,咬紧了牙关,“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作为生父,挖她神瞳,把她丢下无间地狱。扪心自问,若是易地而处的话,你还能比她做得更好吗?你难道不会憎恨吗?”

“那我是为了整个大楚,你为何就不能理解我?我们不是只有她一个孩子,我们有无数孩子,还有整个大楚的子民啊!挽歌,拜托你,你清醒一点好吗?”

“究竟是谁不够清醒?你贪婪自私害得孩子互相残杀,害得我亲生女儿流落在外九万载找不到回家的路,还要旁人去给予温暖让她度过春秋寒暑。楚云城,到底是谁在自私啊?”

沉寂多日,维持了一段看似平和又不平静的关系后,两个人的矛盾,终于在此刻,在话赶话的状态下爆发了。

“挽歌!”

“楚云城!你纵要丢她,何苦挖她的眼睛?若非如此,南音的眼睛又怎会如此?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平庸的女儿?”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挖了又能如何?若非你我,她焉能来到这人世?她给大楚带来灾厄,挖一只眼睛补偿大楚又如何?又不是全挖了。”

“若剩下的那只眼睛是神瞳,你当真不会全挖吗?”

“挽歌!那是她的命!”

“啪——”

雪挽歌一巴掌猛地打在了楚云城的脸上。

男人背对着阳光,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

他红着眼睛看向雪挽歌,“挽歌,你变了。”

“你又何尝不是?”

雪挽歌笑了,“变得,又何尝是我一人?若早知你是这等人,我又何须与你成婚,与你生儿育女。你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去残害,当牲口一样,你还是人吗?”

“她是魔啊!”

“魔又如何?那也是我雪挽歌的女儿?莫说是焚世天罡,就算是更邪恶的天生魔体又怎么样?她在我的腹中孕育,这天地秩序和惩罚有什么全都冲我雪挽歌来啊,最起码天塌了还有个娘顶着啊,而不是让她孤苦无依一个人,让她颠沛流离漂泊九万载,让她无依无靠在这世上没有一个家。楚云城,你怕,我不怕,我偏是不怕。就算她真的是坏种,那就怪我雪挽歌没有教导好,我会给这人世一个交代。她若作恶,我亲自杀,我陪她去地狱,我们母女俩一起死。楚云城,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就像你不懂,现在的你,让我感觉到恶心一样!”

雪挽歌不似从前的冰清玉洁,疾言厉色,与昔日恩爱的少年郎互相憎恶。

那一刻,楚云城愣住,不知该说是兰因絮果,还是造化弄人。

他心唏嘘。

他从未见过雪挽歌这样对待他。

像一个泼妇。

楚云城压抑着多时的隐忍,终于在此刻,全部爆发。

他如野兽。

将雪挽歌扑倒在了地上。

他的手,去撕碎了那雪白的罗裙。

“楚云城!!你干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生是我大楚的人,死是我大楚的魂,合理合规,我怎么了?”

拉扯间,阳光照在白无血色的皮肤。

那是一张惨白的脸。

还有一双失去光充满失望的眼睛。

楚云城哆哆嗦嗦的手掌,覆在了雪挽歌的眼睛上。

他不敢去看那样能够刺痛心灵和灵魂的眼睛。

“刺啦。”

一把匕首,直接捅进了楚云城的胸腔中心。

楚云城被疼痛感和流动的鲜血,刺激得停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腔的匕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面无表情的雪挽歌。

“楚云城,你在侮辱我。”

雪挽歌说:“我已非你的妻子,即便是你的妻子,在成为妻子前,我起码是个人。妻子,不是你用来侮辱的正当理由。”

她一把推开了楚云城,到底是留情了,没有直接插进心脏。

随后想从元神空间拿出披风。

想到那披风是小月送的,便换了件斗篷来拿出来裹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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