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揭开岁月的伤疤

路辛夷的头晕沉沉的,她实在不知道这一章的题目该怎么起。

只好想了个具有年代感的。

雅茗手上的劲儿一点都没松,她挑着唇,得意洋洋地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女子,笑道:

“公主,您还记得那个为了讨好您被处死的奴婢吗?她是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丫头,可是公主,我为了讨好您,亲自处死了她。”

说到这里,雅茗的眼眶含泪,她的嘴唇乌青,脑海里,回旋着莲儿和自己从小一起玩耍,一起被罚跪的点点滴滴,如果不是自己鬼迷心窍,想要通过讨好辛夷来获得在宫中的一席之地,莲儿怎会惨死!

路辛夷揪着藤蔓,她整个头都要充血而断掉了,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杀死莲儿,我也于心不忍,可是你,却要一心处死她,与我何干!”

“你胡说!”雅茗手上的力道更重一些,她身后又幻化出无数藤蔓,每一根藤蔓的顶端,都化出无数利刃,向辛夷冲来。

“我恨得不是莲儿枉死,我恨得是你!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地讨好你!我和我哥哥,都用尽所有去讨好你,可你视我们如草芥,你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孤傲,你何曾正眼看过我们一眼!”

说罢,那利刃扎进辛夷的后腰、大腿、脚心,一时间,路辛夷只觉得周身都无法再动弹——尽管疼痛到已经麻木,可只要她再稍作挣扎,那伤口,便要更深一寸。

一股热流自五脏六腑涌上咽喉,瞳孔一紧,一口热血溢出嘴角。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有这种濒死的感觉。

路辛夷的睫毛微微颤抖,这一次,还会有主编骂骂咧咧来救她吗?可是她数据这么差,如今男主又死了,让她就这么死下去,该会是最好的结局吧。

耳边传来雅茗的声音:

“我恨你,我们之于你,不过是脚下的一块石头,无论我们经历多少风雨,对于你来说,只要还能踩,你就会视若无睹地踩过去,不会回头望一眼,不会……”

她用力收回藤蔓,霎时间,整个后花园内,血肉飞溅,已经看不清是哪里的血肉,此刻都成了细碎的肉末,四散在辛夷的华服四周。

路辛夷睁着眼睛,撤去了脖子上的藤蔓,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可每一次呼吸,都撕心裂肺般疼痛。

那种浑身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没有一块无伤的肉的感觉,她此生都不想再体会。

就这样结束吧!

一时间,她脑海里回溯过千万画面,她想起自己失败的前半生,雅茗只知道他们是无人问津的石头,可对于这世间的精英来说,她路辛夷又何尝不是?

她想起自己本来不是为了写好一本小说而来到青丘,她只不过是为了摆脱自己失业又失败的痛苦,她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她的人生,惨淡无光,偶尔发现自己可以写写小说,可每次写的小说都扑街。

她想起自己惨不忍睹的前二十年,是了,她来到青丘,本来是为了结束自己惨淡苦痛的一生,这毫无亮点,毫无牵挂的一生,实在让她想不到留恋的意义。

在现实世界里,她活得还不如雅茗,她没有亲人,与她联系最多的,只有主编,因为害怕孤独,她的笔下曾活过无数个角色,这些角色的成绩和她本人一样惨淡,可他们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曾承载她的喜怒哀乐。

她的善良,她的邪恶,都被剥离成不同的人,在她的指尖,活了过来,陪她度过一个又一个孤寂无望的夜。

可死之将至,路辛夷的身体却本能地萌发出一股子生的勇气来——

如果要死的话,可不可以,让我再好好和我的角色们道个别?

生命最后一刻,一个声音突然自脑后响起。

“袅袅!”

一个身着金色铠甲的少年冲上前来,一把捏住雅茗的脖子,将她提至半空:

“你活腻了!你在干什么!”

那森双目通红,手上青筋暴起,雅茗的脸色惨白,双手使劲抠着那森的手掌,巨大的手力下,她动弹不得,更别说哪有什么生命力再生出藤蔓来。

那森只觉得脑子里轰鸣一声,他将雅茗奋力抛至一边的柱子上,石头柱子上发出沉闷的重响,雅茗从石柱上掉下来,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双目因为受到了重创而疼出眼泪来,但满口鲜血的她突然痴狂地笑着,那森哪里有精力管她,急忙跑到辛夷身边,可这残破的身体,一时间,他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他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在辛夷的身体上比划着,一滴、两滴泪滴落在血泊之中,他无助地伸着双手。

“袅……袅,对不起……是我……是我来晚了……”

路辛夷看着他,此时此刻,没想到剧痛在身的时候,人居然是麻木的,她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意,更是笑出了两声,但随即,喉咙里的血让她轻咳了起来。

然而每一次的咳嗽,带来的都是更剧烈的撕裂。

“哈……哈,被……穿成……一滩……肉泥了。”

那森早已泣不成声,他捂上辛夷的嘴巴,只有那一片还算完整。

“不要……不要说话,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医师来,我这就去叫……”

“那森!”辛夷急忙叫住他,那森回头,满脸的泪光,“你……你说话不……不结巴了。”

他这才注意到,方才这么多话,他说的全是月国语,可没有一个停顿,是不受他控制的。

辛夷笑了,那森却哭得更凶了。

路辛夷艰难地说道:“你……我偷走你的那些信里,到达写了什么啊……”

那森握着辛夷的手指,跪在地上,冥冥之中,他似乎也明白,即使现在叫了医师,也难以挽回辛夷的性命。

他极力扯出一丝丝笑:“写了,额祈葛(父亲),我想求娶景国的公主,请您给我一些时间,等公主对我动心了,请您……恩准……”

说着,他的睫毛下,已经满是泪珠。

辛夷嗔怒道:“既然……既然发现信件丢了……为什么不……不提醒我,让我一直蒙在鼓里……还以为,真的窃取……到了……月国和青丘来往的……密件……”

“对不起……”那森将额头贴在辛夷手指上,他的面颊上沾满了鲜血,“我不知道……我那封信就是写给你偷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认识月国字……”

“我不敢当面告诉你,我单知道你会偷信,我不知道你不认识月国字,我还为此沾沾自喜了好久,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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