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光褪去,只见一黑影迅速闪过青丘上方,那黑影正击中灵犀,将本来要抽取灵基的灵犀生生打入李书白体内。
涂山淞心中一惊,长老大呼一声不好,二人迅速上前查看李书白,他被灵犀击中,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胸前化开无数金花。
只见那黑影腾在半空之上,暗影与青丘护卫皆拔刀,抬起头向上看去,只见黑暗中闪过一黑衣红裙,一女子的声音宛如银铃,笑道:
“青丘周周路见不平,不必谢!”
众人想要追去,可黑暗之中哪里还能再见那女子身影?长老道:“这是最近在青丘猖狂的女飞侠,自称路见不平,却是个行为古怪的,其灵力和武功不在高手之下,倒是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们暂且不要惹她。”
说罢,人们再去看李书白的状态,只见他面上一阵黑一阵红的,大汗淋漓,双目紧闭,一股热浪似乎在体内翻腾。把过脉搏,长老站起来,向一旁众人道:
“他灵基已尽毁,只是这灵犀被打到他体内难以取出了。我们走吧!”
说罢,他就要领着众人离开,怎料一暗影上前,道:
“且慢,长老,恕在下失礼。族长叫我们来,就是为了确保此事办的万无一失,长老可先行离开,可我等,必须亲眼看这小子醒来,并测验他的灵基是否尽毁。”
说罢,他们上前,仔细查看了李书白。涂山淞扶起他,将他扛在马上,向着长老道:
“长老,您先回去吧,我为人师父,好歹送他一程。”
长老点头应允。
涂山淞骑马走在前面,马上驮着李书白,身后,跟着涂山镛的暗影,几人前行百米,李书白骤然苏醒过来,但他此刻身体虚弱,只勉强跳下马,便倒在草甸子上痛苦万分。
那几个暗影追上来,启动阵法,对他体内的灵基一番检查。
眼神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暗影,李书白嘴角微微上扬。
暗影们将书白围在中央,三道天雷阵闪烁着电光,照亮了整个夜场。书白身上透出微弱的蓝色光芒,这是他灵基即将释放的征兆。
一道道电弧疾驰而过,落在书白身上,但他的神态始终没有丝毫变化。他的意志坚定如铁,相比于前来折磨自己的暗影,他的意志更加顽强。
涂山淞刚想上前阻拦,却被书白的一个眼神劝退,他看他时目光冷冽,那里面不同往日的敬佩,甚至没有不解,而是一种深深的恨意,一种极致的疏远。
这种疏远,让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行走在一条孤独而残酷的路上。
若此刻出手,那几个暗影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只会加重他们的下手,且涂山镛会因为他的拒不领罚,而处以他极刑!
想到这里,涂山淞捏紧了拳头,太多个时刻,他只能这样不被别人理解地袖手。
李书白坦然而轻松,多少年沧桑与磨砺、打击,都未改变他心中的少年意气!
几个暗影轮流将冷酷的目光投向书白,重复着同一个问题:“是否后悔所作所为?”声音透着冰冷,甚至有些压抑。但书白依旧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朗声回答:“未曾后悔过。”
暗影沉默着,心中暗嘲着这个自以为是的书白。他们换了一组天雷,将距离拉近。轰隆一声巨响,电芒直冲而下。此时书白身上的蓝色光芒越来越明显,身体剧烈颤抖,却没有出现半点痛苦的表情。
深吸一口气,书白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好了。暗影们兴奋地开启天雷模式,整个场地被雷电弥漫。但是,即使是极限模式下的天雷,也没有震碎他坚定的灵魂。
数分钟后,天雷停止,灵修者全身的蓝色光芒消散。暗影们慢慢松开了手,此时此刻,他们对主子的任务也已经完成,向涂山淞行礼后,领头的一个暗影道:
“我们已经查过了,书白小公子体内,确无灵基。”
说罢,他们转身离开。
涂山淞放弃马匹,走在李书白身后,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不知不觉间竟发现已长大这么多,他每一步都那样决绝,那样无所畏惧。
淞沉默良久,喊道:
“你的灵基虽毁,体内却有了灵犀,倘若日后有什么契机,你仍然有翻身的机会!说不定,你的灵犀还会比一般的灵基修炼得更快。”
李书白转过身去,此时月光打在他脸上,他目光冷冽,挑着嘴唇,笑得凉薄。
“师父,修炼得更快,又有什么用?师父,你倒武功盖世,可你为了什么所谓的心中大业,为了一个扑朔迷离的真相,将自己的妻子拱手让人,难道我还要步你的后尘,也要靠牺牲女人来换取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前途吗?”
涂山淞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下定决心似的,一字一句道:
“对不起书白,师父不知道那女子对你来说如此重要。而至于路袅袅,你相信我,固然我从前做的有错,但我一直都有我自己的考量,我并非做的全是害她的事!”
“你总叫我忍!你忍,你为了保全你自己,伶儿死了,死得那么惨!你为了满足你自己,路辛夷,你的妻子,成了亡国公主!你还要怎么害别人?你口口声声说心怀天下,可到头来与那些滥杀无辜的歹人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袖手旁观地看弱者被屠戮,另一个,是亲手屠戮弱者。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既然结局都是死,那什么所谓大义,难道不是你欺世盗名的一句谎言?!”
听闻此言,涂山淞沉默良久,终于,他解下了身上的斗篷,送到李书白身上,道:
“既如此,为师只能祝你今后一路顺遂。你要了伶儿的魂灵,魂灵怕冷,你就为她披上这件衣裳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
初春的寒夜,令人惆怅。月色如水,洒在青丘的王宫之上。在宫殿之内,烛火摇曳,照亮了一座座玉柱。
涂山淞一个人孤零零地喝着酒。他独坐在大殿之上,手中拿着玉杯,看着杯中晶莹的酒液,久久没有喝下去。他的双眸倏地变得幽深,手腕上的银蛇镯子此刻仿佛是一条永不断裂的牵挂。
一种强烈的自责突然涌上心头,多年愧疚与恨意,不忍与冷血,在此刻,都化作无数个矛盾,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他的心。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