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宰相张仪,深知自己身处险境,不愿意重蹈公孙鞅被车裂的覆辙,焦燥不安,急谋脱身,于是向秦王嬴荡晋言说“为了秦王国的利益,只有东方发生巨变,大王才可以得到更多土地。齐王国恨透了我众人皆知,我在哪一个国家,它就会攻击哪一个国家。请大王准许我前往魏王国首都大梁,齐王国必然向魏王国进攻。到时齐、魏交兵,陷于缠斗,一时难解难分,大王就可以乘虚而上,攻击韩王国,占领三川,挟持周朝天子,搜集天下地图、户籍图册,这可是统一天下的大业啊。”
嬴荡欣然同意。
果然,齐王国不日便攻击魏王国,魏嗣大为恐慌。
张仪气定神闲的说“大王不必担心,我可以使齐军自行撤退。”
于是派他的侍从前往楚王国,聘请楚王国的一个平民充当使节,晋见齐王田辟彊,假装惊讶说“大王,真是糟透了!你竟用这种手段加强秦王国对张仪的信任?”
田辟彊疑惑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使节说“张仪跟秦国是何等深厚的关系?怎会那么洒脱的说走就走?一定有什么阴谋,正要齐、魏爆发战争,使秦军袭取韩国三川。如今你果然挑起大战,不就正中秦国的下怀,不但使自己的国力疲惫,又背上攻击盟友的恶名,更加强秦王国对张仪的信任。”
田辟彊立即下令班师。张仪担任魏王国的宰相一年,病逝。
秦王嬴荡任命甘茂当统帅,向寿当副统帅,跟魏王国夹击韩王国。甘茂征得魏王国同意后,派向寿回去,向嬴荡报告说“魏王国已经同意和我们同盟,但我认为无法顺利发动攻击。”
嬴荡很是纳闷,把甘茂召回。还没等到甘茂到咸阳,自己先到息壤等候,问他什么缘故?甘茂说“韩王国的宜阳,虽然只是区区一个县城,实际却是一个郡,如今大王发动大军攻击,面对地势险恶,防御深严,而又是千里行军,困难可想而知。从前,鲁国有一位跟曾参同姓同名的人杀了人,别人告诉他的娘亲,他的娘亲不相信,安心织布。可是,等到第三个人告诉他的娘亲时,他的娘亲不得不开始相信,扔掉织布梭,翻墙逃走。我的贤能,虽比不上曾参,大王对我的信任,也比不上曾参的娘亲。而打小报告的,又不仅三个人,我恐怕大王最后会扔掉织布梭。又从前,魏国国君魏斯,指派乐羊攻击中山王国,围攻了足足三年,才把中山王国粮草耗尽而攻破。回去后乐羊大肆炫耀自己的功劳,魏斯把一个小箱子交给他,箱子里全是诬陷他和诽谤他的小报告。乐羊才知道这不是他的功劳,而是君王的功劳。我本来是楚王国人,流落秦王国,作为客卿,嬴疾、公孙奭拿韩王国的事打击我,大王一定听信他们,命我撤退。那对魏王国是一种欺骗,同时我也会因为跟韩国宰相公仲侈是知己,而一辈子背负私通恶名。”
嬴荡拍胸脯说“你大可放心,我向你发誓,不听任何人的闲话,支持你到底,我们指天立誓。”于是,就在息壤祭告天地。
秦王国远征军统帅甘茂包围韩王国宜阳,猛攻五个月,硬是攻不破。果然,宰相嬴疾、公孙奭,在甘茂背后七嘴八舌,跟秦王说宜阳是一个陷阱,会给秦王国带来灾难。秦王嬴荡心情不安,废寝忘食,于是下令召回甘茂,打算撤军。甘茂不做任何辩解,只让侍从回报一句,息壤的约定可还算数?
嬴荡恍然大悟说“我当然记得息壤的誓言。”
不但不撤军,反而大量增派援军,甘茂得到援军后,整装待发,再发动猛攻,眨眼间杀掉六万人,占领宜阳。韩王国只好派宰相公仲侈前往秦王国,请求缔结和约。
秦王嬴荡喜欢与人角力,厚爱勇士。任鄙、乌获、孟说,都因力大无穷,位至高官。
八月。
甘茂占领宜阳后,三川已通,于是嬴荡带高官孟说到洛阳,拜会周王姬延,参观传国之宝的九鼎,年少气盛的嬴荡与孟说做举鼎游戏,鼎重千斤石,嬴荡为保住面子,勉强举起,力竭精尽,血管爆裂,当场暴毙。秦王国政府立即屠杀孟说家族。嬴荡没有儿子,异母老弟嬴稷,当时正在燕王国当人质,秦政府派人迎接他回国继位,是为昭襄王。嬴稷的母亲芈八子,是楚王国的女儿,即后来的宣太后。
赵国国君赵雍,计划征战中山王国,经房子县,直抵代邑,再北到无穷,西到黄河,攀登黄华山顶,行军实为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定必军心彼倦,不战而败,于是跟官员肥义讨论推行“胡服骑射”方案,赵雍说“顽劣之辈会嘲笑,贤明的人却会明白。即令全世界都反对,北方胡族部落的土地和中山王国,我一定夺取到手。”于是积极准备。
贵族长老果然大力反对,赵雍的叔父赵成,更宣称病情沉重,在家躺床,拒绝参加朝政会议。
于是赵雍派人向他解释说“在家当然听从尊长,可是在国必须听从领袖。现在,我已经改穿胡服,只有叔父大人不肯更换,恐怕天下人都会指责你。治国有常法,总以人民利益为第一优先。政治有常规,总以贯彻命令为成功首要。这是明显的善政,连最卑贱的人都会了解,但想把政策贯彻执行,必须由居高位者先行遵守。我想仰仗叔父大人作表率,让民众信服,来完成胡服骑射的划时代的改革。”
公子赵成说“我曾听说过,中国是聪明才智的人最喜爱的地方、诗书礼乐最讲究的地方、边陲蛮夷部落外国最向往的地方、胡人部落最羡慕的地方。如今大王却突然抛弃一切,数典忘祖去效法胡人,穿他们的衣服,学习他们的战术,完全违背古代的风俗习惯,已激起广大人民的反感,还望大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