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蒂丝修修补补的工作持续了三天,她才终于把附近街道的各种旧工具给处理掉。在修补着这些东西的同时,坎蒂丝也想到了废品回收这个事情。
简称收破烂的。
她开通了这项业务。相较于修补破损的东西,人们有些时候会倾向于把坏的卖掉然后买新的。于是坎蒂丝得以用低价收购没人要的的确破烂的物件。回炉重造之后高价卖新的。
这期间,哈伯特和他的青梅竹马雅思玛娜来找了几次坎蒂丝,想要邀请坎蒂丝和他们一起去玩,但是坎蒂丝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拒绝了两人的邀请。
作为工匠的水平在这样的修修补补中稳步提升。她的工匠铺终于开始步入正轨。于是,她接到了正儿八经的订单。一笔来自于清理工的订单。
要求铸造一千支箭矢。
每个箭矢对方给到30铜币的单价。
整整3个金币的大买卖。坎蒂丝没道理放弃这个订单。她觉得这大概是来自于政务厅的扶持。对自己这个新人工匠的帮助。
毕竟,城市里的工匠铺并不只是她这一家。由此看来,工匠对于这个世界而言的确很重要。国家对新人工匠的扶持力度是足够的。
一千支箭矢看起来还挺多,可是如果分配到一百个人身上,一个人也就是十支箭。而自己铸造的箭矢显然就是最为普通的……
坎蒂丝敏锐的察觉到这项工作的不同寻常。因为这个箭矢——它没有要求“定式”。政务厅那边并没有给坎蒂丝提供任何的图纸。只是告知了坎蒂丝这样一个订单,让坎蒂丝是否好接受,如果要接受的话,政务厅会在十天后来取货和结款。
换言之,这也是一种小小的——考核?
虽然自己可能想多了,并且有自我pua的嫌疑,但坎蒂丝不得不去想,是不是这个订单,如果不能做出让政务厅那边满意的效果,之后自己就没有这种订单了?
不过,坎蒂丝本来也不打算敷衍了事。要知道,在坎蒂丝父母的日记上就写着,作为工匠最为重要的是“信用”。在过去作为成年人的生活经历当中,她很清楚一个人要如何获得成功——那就是听劝。既然自己的父母是三级工匠,那就证明,他们的经验足以支撑自己抵达三级工匠。所以在成为三级工匠向四级工匠迈进之前,她就应该听从坎蒂丝父母的意见。
说要诚信经营,就要诚信经营。她本来也不是骗人的那种类型。
要打造出高质量的箭矢啊——
坎蒂丝又一次重新研读坎蒂丝父母的笔记,各种武器在这个笔记中记载不少。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武器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坎蒂丝在里面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关于箭矢的各种描述。
她知道在这一块的描述中,还有诸如“毒箭”“爆炸箭”这类的比较离谱的箭矢的制作。不过那都是要和有制作符文道具能力的时候才能够制作的东西。不过就坎蒂丝自己来看,不管是毒箭还是爆炸箭都不需要借用所谓符文的手段——暂且不管。
对方的订单是普通的箭。那么可能存在的考核是什么呢?
不管如何——坎蒂丝先做了一个极为简单的风箱。
这个世界的大多数工匠如何完成箭矢的量产坎蒂丝不知道,不过,既然是批量的东西,她就更加倾向于把铁水浇到模具中直接成型再打磨。
之前那种锻造刀剑的方式就不行。
好在,父母是三级工匠,家里留了很多很有用的工具,譬如说足以承受让铁水融化时候高温,不知道由什么金属铸造的半圆形容器。
听说自己父母是用来制作特殊药物,用来融化魔兽角之类事物的大锅,现如今坎蒂丝觉得拿来烧铁水正好。不过,这也挺危险和麻烦的,至少坎蒂丝足足花费了两天时间,才终于开始正儿八经的熔炼浇筑。
事实证明,坎蒂丝的选择是正确的。在做好了模具之后,坎蒂丝只是花了一天就做出了需要的箭头。她又花了一天做了一个脚踏模式的转动磨刀的器物。用来打磨箭矢。
至于箭杆和箭羽,她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在搞这个。
终于堪堪在约定期限到来的时候,完成了政务厅交代的任务。她很是欣慰的拿起一个箭矢,看着黑色的箭头在太阳下的闪光,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是自己的杰作。
而这段时间,工匠铺上都挂着:“有要事歇业十天”的招牌。
在政务厅的人来接货之前,先来拜访的反倒是哈伯特。
“你小子一天天的没事儿做是吧,怎么总往我这里跑?”
事实上,哈伯特还真就帮了坎蒂丝忙的,他帮坎蒂丝做了不少工作。虽然坎蒂丝想要制服对方些许报酬,但是被拒绝了。
“你这里好玩的东西多嘛!”
这就是哈伯特的理由,他觉得前几天帮坎蒂丝做东西的过程很好玩。看上去甚至是有些感激坎蒂丝,这就让坎蒂丝的良心稍微有些作痛,不过良心没了总是能够赚到更多,她也就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
哈伯特来就看到了坎蒂丝手里捏着的那一支长剑,他的眼睛开始闪烁着好奇的光泽:“哦!坎蒂丝,这就是你完成的箭矢吗?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是谁?我是正规的一级工匠,哈伯特。这种程度的箭矢不过是马马虎虎的水平罢了。”坎蒂丝很是得意的说,“更何况,我现在的水平更高了。”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哈伯特,很是爷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气的说:“你什么时候通过一级清理工的考核,能够正式配剑的时候,我送你一把剑一把弓。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货。”
“真的假的?坎蒂丝,你太好了!”坎蒂丝的承诺显然是出乎了少年的意料,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而言,有什么东西比一把真正的宝剑和弓更加令人心动的呢?要知道,坎蒂丝之前给他做得那把马来剑就已经让他在同龄人中成为了独领风骚的存在,为了在很多孩子中保住自己的宝剑,他可没少和人打架。
坎蒂丝很是自然的点头,她拍了拍自己贫瘠的胸口:“你以为我和你开玩笑呢?等你成为一级清理工,只怕是我已经步入二级,甚至三级工匠的行列了,到时候,给你铸造一把厉害的剑,有什么问题?”
“那个……”哈伯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难得有些羞耻的,挠着头,不好意思的对坎蒂丝说,“你可不可以,给雅思玛娜也送一套?”
坎蒂丝愣了愣,她意味深长的盯着哈伯特笑:“好好好!你都这样说了,我能够不答应吗?虽然雅思玛娜好像看我不顺眼的样子,但是我和你关系好啊!我肯定也是会给她准备一份的。你不用担心。”
“坎蒂丝!”坎蒂丝一下子被抱住了,“你真是太好了!”
哈伯特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谢。这让坎蒂丝有些不适应。说实话,类似于拥抱这种举动坎蒂丝已经很多年没有和人做过了,她感到陌生——却并不算是讨厌。
少年很快就松开了坎蒂丝,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中些许的不妥,转而对坎蒂丝说:“你今天还要继续开店吗?”
“显而易见。”坎蒂丝有些无奈的说,“我这边可是不工作就没有饭吃的情况,今天还要等政务厅的人来结货款。我肯定是要开店的。”
哈伯特有些担忧的看着坎蒂丝:“可是你这样很累吧?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
“啊?”
坎蒂丝找到镜子,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看,发现的确有淡淡的黑眼圈。她摇了摇头:“好吧,我或许工作强度是有些高了,不过这倒也没有什么问题,等我把一切都理顺之后就好了,现在刚起步是这样子的。”
“坎蒂丝为什么不想当清理工呢?”哈伯特提出了这样的问题,“我父亲说清理工吃饭穿衣都不用花钱。武器也会被分配,基本上是纯粹赚钱。”
“当清理工太危险了。”坎蒂丝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仔细想一想,哈伯特,要和魔物以及魔王军战斗,随时可能会死掉吧?”
哈伯特有些疑惑:“可是,父亲说战死是一件极为光荣的事情,是每个清理工都渴求的结果。那是最为荣耀的结束生命的方式。”
对于这一点,坎蒂丝没有什么好评价的。这个世界人的理念和自己的理念不一样,她也不打算去改变对方的想法,那只会让自己和他们发生矛盾。
她于是拍了拍哈伯特的背:“放心,到时候我会去看看你,给你烧两把木剑的。”
“啊?你烧木剑做什么?”
啊,差点忘了这个世界没有烧东西给死人的习俗。她改了一个说法:“到时候我会去陵园给你献上一束花以表达我的敬意。”
“那我就要提前感谢你了。”
哈伯特又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目送哈伯特离开之后,坎蒂丝终于躺在了椅子上,她还是决定等把货物交了之后就放一天假,好好的休息一天。她又等了有个一两个小时,当日来对坎蒂丝进行考核的那个女性来了。
“啊!考核员小姐。”
女人微笑着对坎蒂丝说:“您好,坎蒂丝工匠女士,我是二级清理工埃琳娜。今天来是来拿走你这里货物的,顺带和你结清货款。”
坎蒂丝从椅子上下来:“埃琳娜女士,很高兴再次见到您,箭矢都在这边,还请您查验清点。”
她显露出很有自信的模样,对自己的作品相当满意,而埃琳娜在清点了箭矢之后,也握着箭试了试手感,认同的点了点头:“的确是没有问题。”
她拿出三枚金币交给坎蒂丝:“这是你的报酬。坎蒂丝小姐。我想,你后续还会接到这类订单的——对了, 每隔三个月记得去缴纳应该缴纳的税款。”
“这是当然。”
“既然如此,那我就带着东西离开了。”
她似乎要直接扛着箱子里装的箭矢离开,要知道那可是一千支箭——坎蒂丝足足装了五个箱子。二级清理工的体力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不过,在对方将箱子扛起来之前,坎蒂丝叫住了埃琳娜。
“埃琳娜小姐,请等一下。”被叫到名字的埃琳娜突然停下了动作,她疑惑的看向了坎蒂丝。
“您之后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吗?”
埃琳娜歪着头想了想:“正常来讲的话,应该是没有,不过清理工这个工作说不清楚。有时候会突然来任务。”
“那,您可以陪我稍微聊一聊吗?”
“聊一聊?”
“对!”坎蒂丝很肯定的说,她连忙去端了两杯热水出来,邀请埃琳娜在椅子上坐下:“那个……我想问一问,埃琳娜小姐,你是如何看待清理工这份工作的呢?”
她的问题有些奇怪,埃琳娜一时间有些不能理解她的意思:“你是说?”
“就是,清理工这个工作挺危险的吧?和魔物,魔王军进行战斗,你会不会有害怕的时候?”
“战死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埃琳娜说出了和哈伯特一模一样的话语,“所有人都会死,这是无可避免的结局,如果能够作为清理工死去的话……那是很荣耀的事情……”
坎蒂丝不由得有些沉默。
然而,埃琳娜却突然一笑:“如果是在正式成为清理工出任务之前的我,大概会这么告诉你。”
对话话语中突然的转变让坎蒂丝感到错愕,她露询问的表情。
埃琳娜对她说:“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的时候——我感到恐惧。像是你问的,我不会感到害怕吗?我的答案是,我很害怕,每一次和魔兽,魔王军战斗,我都很害怕。但……我也感受到了这个职业的责任和使命。”
责任和使命。
“每一个清理工都会有你这样的感受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