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刚落音,赵氏三兄弟拍手道:“姑娘一语便指出了其中的猫腻!”徐晟也是心中暗惊,在他看来几张《兰亭序》虽有差别,但毕竟都是细微的好坏,听文菁这么一说,方知这其中的好坏太多了。
文菁道:“此摹本颇具神韵,想必是初唐时真迹还流传于世的缘故吧?”上官荣问道:“何以见得?”文菁微微笑道:“我也是从笔记小说中看到的,不知其真假。本朝所编纂的《太平广记》中,有这样一个故事:隋末,广州一位僧人得到了《兰亭会序》。这个僧人有三样宝物,非常珍惜地收藏着。一是王羲之手书《兰亭序》,二是铜制神龟,三是铁制如意。唐太宗非常爱好书法,听到哪里有王羲之的书法真迹,就设法弄到手里。王羲之别的书法真迹,太宗皇帝都得到了。唯独这份《兰亭序》,听说在广州这个僧人手中,而难以力取。于是,他派去一个人,用欺骗的手段,从这位僧人手里弄到了《兰亭序》。僧人失去《兰亭会》后说:‘第一宝物没有了,其余的宝物还有什么值得来收藏的呢?’于是用如意击石,打断了扔了;又将铜龟的一只脚摔坏了,这只铜龟本来在水里可以行走,但脚断了后再也不能行走。这个故事足以说明这幅墨宝的珍贵,并且这只是《太平广记》中的一种说法,另一种说法在书里洋洋洒洒摘录了几千字,讲述了萧翼从辨才和尚那里骗这幅墨宝的全过程。”赵九道:“据说后来那李世民为了一己私欲,将《兰亭序》带入了坟墓。”文菁继续说道:“欧阳公所编的《五代史?温韬传》中说:‘韬在镇七年,唐诸陵在其境内者,悉发掘之,取其所藏金宝,而昭陵最固,韬从埏道下,见宫室制度闳丽,不异人间,中为正寝,东西厢列石床,床上石函中为铁匣,悉藏前世图书,钟、王笔迹,纸墨如新,韬悉取之,遂传人间。’昭陵便是唐太宗的陵墓,所以又有说法是王羲之的真迹已被温韬盗出,重新传于人世,还有一种说法是唐太宗下葬时用了摹本而留下了真迹,但其中的真真假假又有谁知道呢?”
上官荣钦佩道:“姑娘真是熟读诗书,如此应为女中状元!”文菁自谦道:“胡『乱』读得些稗官野史,让几位见笑了。”赵九道:“既然其真迹不见于人间,那眼前可就是传世最好的一个摹本了?”赵丙道:“早就听闻太师的收藏包揽古今,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我们三兄弟佩服,佩服!”
赵九小声对赵甲道:“哥哥,你何不买下来送给这位姑娘?”赵甲听他一提醒,问道:“敢问店家的这幅字要多少钱?”不知是上官荣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还是猜出了他的用意,笑道:“想买过去送给这位姑娘?我上官荣岂是这等俗人,这幅最好的摹本便送与她了!”赵九心下暗惊:“看来他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家臣,居然能将蔡京的东西随便送与别人!”
文菁心底里对这幅字也是十分喜爱,得不到《兰亭序》的真迹只能退而求其次,但亦没有想到店家是如此大方之人。
上官荣将其卷起,交与文菁,道:“姑娘若是过意不去,便在小店留下一幅字吧!”文菁欠身道:“小女子的字怎敢与前朝大家相比?”推辞不去,便拿了笔墨,依旧写了一幅《兰亭序》,用的也是行书。
上官荣接过,笑道:“姑娘的行书万缕千丝,俯仰婀娜,看似信手写出,实则形神俱佳,以这幅字换在下的区区摹本,当是姑娘吃亏!依在下看,姑娘的字距离传世之宝只差一样东西!”“哦,什么东西?”赵九追问道,他对文菁的字却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就是落款处的一个大印!”上官荣朗声道。说完后,他与徐晟和赵氏三兄弟互望一眼,众皆大笑。文菁亦不禁莞尔,抿嘴浅笑,在徐晟耳边悄声道:“晟哥哥,你说我是不是过于追求这些宝物了?”徐晟回道:“你只是对于这些‘琴棋书画’之类的喜爱,不过以我的了解,便是得不到也不会念念不忘,你说是么?”文菁轻轻点头默认,呵护着自己的那个人总能深深理解她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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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甲、赵丙和赵九三兄弟离了书画店,立即有十几个人过来护卫,一个小头目过来问道:“太子殿下,你没事吧?”赵九道:“我们只不过去了店中的后堂,这京师的清平之地,又会有什么事?”
原来这三兄弟便是当今的三位皇子,正如他们的假托名字一样,分别为赵佶的长子、第三子和第九子,名为赵桓、赵楷和赵构,其中赵楷被封为郓王,赵构被封为康王。今天两位弟弟陪着太子在京师到处逛逛,无意中碰到了徐、文二人。
在回宫的路上,赵构问道:“大哥,你既然喜欢那位姑娘,为什么不大方一点去追求?”赵桓道:“你不见佳人已是心有所属?”赵楷凑过来,笑道:“你可是太子哟,以后咱这大宋的江山都是你的,还愁不能俘获一个民间女子的芳心?”赵构道:“太子当以国事为重,若是让父皇知道了,可要说你不务正业了!而我就不一样,我只排行老九,这皇帝轮来轮去终究轮不上我,所以说,小弟可要去追求——”“九弟,”赵楷『插』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做皇帝也不和找美人冲突,父皇自己和那醉杏楼的,嘿嘿……并且有了江山才有美人嘛!”
赵构道:“那你们说说李师师和这位姑娘谁漂亮?”赵楷道:“醉杏楼父皇是明令禁止我们这些皇子去的,那些豪绅都能花点钱去听听琴,我们却去不了!不过,李师师未必比得上这位姑娘!”“此话怎讲?你又不曾见过李师师!”赵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