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纵。」蔺婉迈步上前,剑尖再次染了血。
她一字一句道:「我乃蔺氏嫡长女,蔺婉。淮纵,若不是你杀了蔺篆,你我也不会遇见。蔺氏一族,长姐为母,但凡血仇,都要由我这个做长姐的来报。」
「我不想离开故土,不想来到鸾国做后妃,可蔺篆死了,这仇得报。」
褪去了作为蔺妃的造作娇柔、放荡形骸,蔺婉苦笑:「你、你为什么要生得这么俊秀呢?你生得难看一些,我就没那么难过了。」
大口的鲜血从她嘴里涌出来,淮纵执剑的手一如既往的沉稳。
蔺婉寸寸逼近,长剑贯穿她的心脏,她忍着疼,双臂伸展,蹙眉抱住了眼前人:「如果有来生,我想正正经经地做个良家女,心无挂虑地遇见你。就和…就和你跟萧行一样,竹马绕青梅…两小…两小无嫌猜……」
那股熟悉的异香逐渐浓郁起来,环在腰间的手无力低垂下去,淮纵清楚地知道,蔺婉死了。
她人死了,但很多事,远没有结束。
她揽着怀里的女子,轻轻的将她放倒在地:「禀陛下,蔺家长女蔺婉,已伏诛!」
萧帝嘆惋地收回目光:「眷生。」
「老奴在。」
「将蔺妃收殓入玄冰棺,即日起运送回国。」
大太监回过神来,应声道:「是!」
混乱血腥的御书房很快被清扫干净,淮纵握着萧行的手,笑道:「怎么这么凉?」
萧行不语。
皇帝捧着香茶戏嚯抬眸:「没想到,蔺婉……对侯爷用情颇深啊。」
「陛下,臣……」
「哎?」皇帝促狭地沖她笑:「朕的女人,除了皇后金尊玉贵,其他妃子皆可与爱卿共享。」
「这就免了吧。」萧行冷面寒霜:「一个蔺婉便如此,再来两个,阿纵焉有性命?」
她迁怒地瞪了皇帝一眼:「不劳皇兄操心。阿纵受了伤,我要带她出宫养伤了。」
萧帝笑嘻嘻地慢饮一口香茶:「霖泉宫那边,朕还指望侯爷去彻查一番,荀国狼子野心,说不得这霖泉宫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此事交由侯爷去做,朕放心。」
「这……」淮纵看看萧行,再看看皇帝,一阵头疼:「还请陛下放过臣吧,再待下去,恐怕臣今夜又要睡书房了!」
「好你个淮纵,连朕的话都敢违背?」
淮纵咳嗽两声,动作之下牵扯开伤口,血从锦袍渗出来,萧行当即白了脸。
见此情景,皇帝哪还能强留人不放?皱眉道:「怎么伤得这么重?」
淮纵唇色泛白:「作戏,总要求真嘛,不如此,如何能教蔺婉惊慌失态?」
「罢了罢了,朕不留你便是。只是……真得无需宣御医吗?」
「臣有阿行,胜似良药。」
「……」
「好了,退下吧!」
如蒙大赦地从御书房走出来,隐约察觉到萧行有心事,淮纵笑着捏了捏她的指节:「不开心了?」
「回府再说!」丢下这句话,萧行再次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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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因着淮纵有伤在身的缘故, 回府的速度也快了许多。踏入内室,萧行率先打开药箱,淮纵自始至终看得仔细——阿行的手在抖。
想到今日这番局面, 再坚强的人, 总有软肋。而萧行的软肋是她。
「别慌。」她笑得眉眼弯弯,温暖的掌心贴在萧行手背, 继而轻轻握住她细白的手腕。
「我哪有那么脆弱?别忘了,我是凛春侯淮纵。淮家乃将门之首, 身为父侯唯一的血脉,我怎么可能经不起风雨?皮外伤, 真没大碍, 这点伤,我根本没放在眼里。」
她认真道:「阿行,别怕。我活得久着呢, 莫说这点剑伤,再严重的伤我不也扛了过来?」
萧行定定地看着她, 那一眼包裹的情绪太多,以至于淮纵竟没从那眼神里看到想看到的。
她不禁开始后悔,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阿行在家绣花餵猫。
可人留在家里她也不放心。
真正要面对蔺婉, 唯有阿行在她抬眼能看到的地方, 淮纵才觉安心。
玉带被解开,沾染鲜血的长袍被萧行屏着呼吸扔在地上,直到掀开那层轻薄的雪色里衣, 她当即红了眼:「有护身甲又怎样?还不是伤了?!」
说不出哪来的火气,又气又怨,哆嗦着手取下银丝软甲,待看清伤口时,萧行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淮纵,你混蛋!」
清雅卓绝文辞飞扬的萧郡主,到了这会,浑然忘却了风雅。
猛地被骂作『混蛋』,淮纵不敢反驳,一味伏低做小:「是是是,我混蛋,我不该惹你生气。」
萧行热泪盈眶,有那么一晃竟没敢看她,难为她哭成这样子,还想着为淮纵好好疗伤。
剑入三寸,极细极窄的一道伤,平素萧行弹琴伤了手都要好生用药调养免得留下疤痕,如今淮纵与她赤身相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一眼竟望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