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归谷成为一片荒芜,传承散落,已难震慑那些怀有雄心的国君。」
淮纵眸光微沉:「莫说荀国在咱们这安.插了探子,其余六国何尝没有咱们鸾国养出来的精锐?」
「你道那荀国为何花费大把力气毁掉侯府,因为他们怕了。他们害怕世上再多一个如父侯一般的帅才。」
「怕子承父志,怕我迟早有天会披甲上阵杀他们个干干净净!家仇,国恨,大势所趋,早成死局。」
身为女子,在国家大事上,萧行接触的终归比不得当朝凛春侯。淮纵信任父侯的判断,听过这些之后,萧行心里蓦然生出一股不安。
「你…你会有上战场的一日吗?」
「会的。」淮纵眸光闪亮:「阿行,我是淮家人,我骨子里流着将门的血。在国民需要我的那刻,我会毫不犹豫地提起长刀冲出去!」
「四海之内,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七国分裂太久,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许多人食不果腹,谁也想要见天下太平,但所谓的天下太平,从最开始,是靠打出来的。」
「以杀止杀,以战止战,将门的荣耀,是用鲜血洗出来的。父侯如此,往后,我也当如此。」
良久的静默,月色照进内室,萧行温吞地红了眼。
她明知自己不该说那句话,却仍旧说了出来,不说,恐怕不会死心。
她道:「阿纵,你是女儿身。」
「是呀。」淮纵不无遗憾道:「可我还是淮家最后的骨肉。阿行,当放下那杆狼毫走下文坛提起刀走向战场时,我是世袭罔替的凛春侯。」
女儿身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旦上了战场受伤之后就得背负起更多的缠累。身份被揭开,孰轻孰重,等待她的,都将会是灭顶之灾。
但在此之前,她还是受世人敬重的凛春侯,是陛下最仰赖的臣子。
匹夫有责。
哪怕还没到战火爆发的那刻,萧行闭上眼,只要想到这人瘦窄的肩膀要扛起黎民福祉,扛起本不该她扛的重担,她的心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淮纵心知说得这些话让她难过了。笑了笑:「阿行,别这样嘛,还没到那时候呢。咱们还有很多时间。」
「我知道。」萧行闷声回她:「你继续说,我在听呢。」
「嗯。」淮纵收敛心神,缓了缓又道:「我与陛下定了三日之期,势必会揪出荀国隐在暗处的最后底牌。景厌一死,那人势单力孤,想要完成任务归国,保不齐会狗急跳墙。说起来,还是多亏了阿行,我才晓得哪里出了问题。」
「多亏了我?」
「嗯呀。以前我怎么想也想不到的关键,后来阿行入了我的梦,我才看清当年被我忽略的细节。你还记得十五岁那年重伤我的人吗?」
十五岁,金尊玉贵的凛春侯只重伤过一次。萧行想忘都忘不了。
她道:「记得。」
淮纵笑得畅快:「那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入宫看看热闹?」
「你就不怕当年的事重新上演?」
「不怕。」淮纵笃定道:「你嫁给我的那天起,就已经註定了要经历这些事。况且,纵有危险,还有阿薛护着你。阿薛不行,还有我护着你。作为侯夫人,阿行当与我并肩才行。」
并肩而行。
萧行弯了唇角:「阿纵,我喜欢你这样说。我也不怕,当年侯夫人……」
「错了。」淮纵纠正道:「要喊娘。我娘就是你娘。」
「好吧。」萧行面色微红:「娘能跟着父侯南征北战立下不世功勋,我虽然不会武功,做不到上阵杀敌,但我会和你同生共死,努力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怎么这么乖?」
寂夜落针可闻,哪怕小声的嘟囔也能清晰地落入人耳。萧行羞赧地蒙上被子:「睡了,不说了。」
过了许久,淮纵轻声道:「真睡了?」
无人应答。
夜色沉沉,又等了一刻钟,淮纵起身裹着被子,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尽力不吵到人安眠,老老实实躺在萧行身侧,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等她睡熟,萧行不声不响睁开眼,无声笑了起来。
想要去捉淮纵的手,没料到淮纵睡姿极好,锦被裹得严严实实。她蹙眉发了好一会的呆,开始生闷气。
意识涣散前她懊恼地想着,早知道就不准备两床被子了。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太亏了!
三日之期很快到了,凛春侯携夫人入宫,正巧遇上蔺妃从霖泉宫出来,双方在御花园偶遇。
看着眼前红光满面的恩爱眷侣,蔺妃娘娘瞳孔微缩,心里好似喝了几百年的老坛陈醋,啧啧两声:「侯爷,郡主,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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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秋风扫过御花园, 淮纵轻描淡写地瞥了蔺妃一眼,似笑非笑地行过礼,而后抬起头温柔地为萧行掩了掩衣领。
「阿行昨夜太累了, 都说了不教你来, 偏要跟着,怎么样?身子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