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着脸打得不可开交,另一头,萧行亲昵地挽着阿薛的手。
俱是聪明人,且侯爷与郡主不分你我,侯爷知道的事,郡主知道了实在是寻常。阿薛来之前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和桓决的事不怎么光彩,可要说后悔,再来一次她还会这样做。在她看来,京涯此人那样危险,只要能救侯爷,牺牲再多又算得了什么?
殊不知就是这种全然牺牲的精神,让淮纵感到压力感到愧疚。
因为她的缘故害得阿薛委身于人与桓决生出一桩情缘,此事不管怎样想,都难以做到洒脱。
「桓决此人你觉得如何?」
阿薛随着她在石凳坐下,不假思索道:「她很古怪。」
「哦?怎么个古怪法?」萧行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细微的表情。
「亦正亦邪,很难用固定的字眼去形容她这个人。当你以为看清了她的某一面,结果一转眼,她还有更多不同的样子等你发现。」
阿韭端着新鲜出炉的茶点放在桌上,萧行捧着茶杯,翠色的盖子缓缓拨弄淡如烟的茶雾:「那你讨厌她吗?」
阿薛愣在那,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行笑容和软:「我换个说法,阿薛,你喜欢她吗?」
听到这话阿薛第一反应不是惊讶不是否认,而是眼神飘忽下意识看向守在郡主身侧的阿韭。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怕被人知道,萧行心思通透,暗道:或许她怕的不是别人知道,而是怕桓决知道。
她以为自己猜对了,不料阿薛慢吞吞地摇头:「我不知道。我有时候讨厌她,有时候觉得还好。要说喜欢,感情并不强烈。我有她能活,没她,照样能活。」
「可你与她就如此纠缠下去吗?」萧行一嘆:「你若不愿,我有法子让她远了你。」
阿薛沉吟良久,看得出她有认真在考虑这个问题,萧郡主说话从不无的放矢,她说的出来那就肯定能做到。让桓决远了她吗?
她眉毛蹙起,这副犹豫的态度使得萧行不禁多想。若无情意,若心生怨恨不满,仅仅是口头上的约定,也值当如此费心伤神?
动情而不自知。
萧行玉白的指节随意在桌上屈指敲了敲:要不要成全她们呢?以桓决的不定性,她贸然行事会不会到头来好心办坏事?
「不必了。」阿薛开口前还百般纠结,开了口,剩下的话说起来流畅许多:「她也没骗我,没欺我,答应我的事她做到了,那我也该说到做到。
她要的无非是我这个人,我对她无恨无怨,况且,有她在,还能助侯爷一二。」
萧行定定地看着她,在缭绕的茶香中她问出一句让薛沁自我怀疑的话:「你真得读懂了自己的心吗?」
这一番谈话持续到日落黄昏。
暮色悄然降临,阿薛浑浑噩噩地推开闺房门,听得里面传来一声隐忍吟.声。
这吟.声与那时又是不同,但她还是轻而易举地分辨出来,这是桓决的声音。
她走过去,掀开帘子,待看清这人衣襟斑驳的血色,瞳孔猛地收.缩!
「这是怎么了?!」
「能怎么,被教训了啊。」桓决无所谓地撇撇嘴,开心她眼睛流露的关心,又别扭地不想让她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然不是淮纵对手。
淮纵去了趟不归谷,虽说被京涯强势地取了心头血,遭了不少罪,那也算因祸得福。上好的灵丹妙药被京涯眉头不皱地投喂,功力一日千里进展可谓神速。
此消彼长她服用玄机丹遭到反噬损了十年修为,除非用上蛊术,要不然还真只有被淮纵按在地上暴打的份。
「是侯爷动的手?你说了什么她为何要打你?」
「她想打我,还用我说什么吗?」
「……」
阿薛神情复杂:「侯爷打你,打不过你就不知道跑吗?」
桓决一脸郁闷,后悔跑到她闺房演这齣苦肉计,她张了张口,一声嘆息,低声嘟囔:「跑…跑也跑不过啊。」
她罕见地憋屈,阿薛不知为何就想笑,左看右看看不到她身上还有哪处带伤,眸光辗转,心尖涌出不知多少情绪:「为何不和她说明,我是心甘情愿的呢?」
「她要打我,我说破天,她还是要打的。可恨我现在不是她……」她急忙住嘴,咽下那句『对手』。
扯了扯衣领,露出肩膀的掌印:「看,这就是淮纵那厮打的,害得我都吐血了。吶,药在这,给我抹药。」
她将白瓷瓶塞在阿薛掌心,自己起身褪了衣裳在榻上躺好。
阿薛低头捏着瓷瓶的手紧了紧,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大胆走过去,赤脚上榻半跪在她身侧凝神为她化开肩头一片青紫。
药膏味萦绕在鼻尖,看着她不言不语的安静模样,桓决放松地闭了眼:「你就不好奇我们都聊了什么?」
她註定不长命,却跑来招惹无辜的人,木已成舟,淮纵能做的唯有打她一顿,警告她不准欺负阿薛。
呵,欺负。她的女人她为什么不能欺负?再说了,那哪是欺负?明明是疼爱!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多是桓决在说,阿薛在听。
受伤的部位早就涂好了药,思忖着没旁的事,阿薛就要离开,被桓决拉住了衣袖。
相处久了,这样的眼神阿薛再熟悉不过。她忍住斥责的话,含糊不清地提醒她身上有伤。桓决哪能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