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阿韭憋着笑,最大的变化难道不是郡主您对侯爷的态度吗?这话她只敢想,不敢说。毕竟郡主如此尊贵的人,为了生下小郡主的确受了不少委屈。
她自幼跟在萧行身边,算是极其了解她的人,心思活泛,宽慰道:「郡主还和以前一样貌美。」
说话完她大着胆子看了萧行一眼,不自觉地矢口否认:「不,以前的郡主远没有彼时郡主的风韵天成。」
若说以前的郡主气质典雅,眉眼间那种明媚动人更倾向于少女的风姿,那么此时生过孩子的郡主,便是最有女人味的美艷少妇。
上天赋予女子的不止是少女时期的纯真无邪,还有为人母亲的母性光辉。最美的阶段,最吸引人的气质杂糅在一处,矛盾又和谐。
这些来自外人的观感萧行很难体会明白,阿懿刚满月,她身子还很虚弱,得不到心上人殷勤疼爱,以至于她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质疑。
患得患失,心有郁结。想到淮纵,胸口就忍不住生出烦闷。很糟糕的情绪。她抿了抿唇:「我的身材还好吗?」
阿韭掩嘴偷笑:「婀娜多姿,好极了。侯爷定会喜欢。」
「谁要她喜欢?」萧行翻脸比翻书快,阿韭规规矩矩地为她挽了发髻。
骑在马背接受全城百姓恭贺的淮纵,眨眼的功夫打了三个喷嚏,她揉揉发酸的鼻子,萧帝歪头看到她这副窘态,甚是愉悦:「多亏了有淮爱卿,否则朕不知何时才能回国。」
帝王冷不防说这话,淮纵打起精神来:「忠君报国,此乃我淮家世代儿郎刻在骨子的忠义,淮纵所做的,无非本分而已。」
「好一个本分。」
从冶国地牢里逃出来,看惯了阴私险恶之事,再见到清直傲岸光风霁月的凛春侯,萧帝心里油然生出一种以往没有过的亲近。
若一定要说的话,这种感情类似于雏鸟情结,在昏暗的死地仍有人为了你的性命尊严背水一战,他有诸多感慨堵在喉咙,却心知不可轻易说出来。
君与臣的关系,从来不是一句感谢能说明白的。而感谢,放在当下尤其不合适。
「去吧,去见阿行吧。朕明日再去看你们。」
淮纵张了张嘴,到底是按耐不住纠缠不休的相思,抱拳朗声道:「是!」
这一回,萧行打定了主意要稳住。她身子未完全养好,吹不得凉风,等在内室,人在这,心早已飞了出去。
由爱生怨,若非爱得深刻,又哪会失了冷静任凭一日日将那怨恼加深?
雪花从天空簌簌而落,淮纵伴着风雪勒马而下,整齐划一的恭迎声传得很远。
内室,萧行身子板直,呼吸有一瞬间的急促。见状,阿韭带着婢女们退出房门。
那扇门紧闭着,来到门前淮纵猛地停了步子,郑重地抚平衣领,拍了拍被风吹红的小脸,谨慎地推门而入。
听到动静,萧行强忍着不去看。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阿行?」
随之而来的是卸甲的沉闷声。褪去沉重生冷的铠甲,用内力驱散从外面带来的寒气,淮纵着了轻软的锦衣走到她跟前,身子下蹲,情不自禁地抚上萧行攥着帕子的手。
那手温温软软,她登时笑了:「可有想我?」
下一刻,手被无情甩开。淮纵愣在那无辜地眨了眨眼,起身坐在榻沿搂了她的腰:「辛苦阿行了。」
猛地被她触碰,萧行敏感的身子轻轻一颤,想到淮纵的手正搂在她腰,她心尖蓦地炸开一股说不出的羞耻:「放开!」
语气冷冽,是淮纵很久没听过的口吻。一怔之后她缓缓松开手。
腰间没了那只手,看她乖巧听话地远了自己,萧行心里开始不是滋味:「你是不是嫌我胖了?」
她控诉埋怨里裹着浓浓的委屈,一双眼睛好似轻轻眨动就能落下一滴泪来,淮纵原本处在被阿行凶了的认知,正难过呢,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砸得失了言语。
「胖?」她艰涩地吐出这个距离她二人八竿子的词儿,顶着满头问号怀疑她的阿行被人调包了。
她用的是问句,听在萧行耳里莫名成了陈述句,脸色顿时沉下来,长久以来担心的事成了真,她难受地喘不过气。
看来看去,这的确是她心心念念的阿行。瞧她冷了脸,淮纵小心肝一哆嗦,可不敢再让人哭:「胖、胖什么胖?和以前没区别啊!」
她说的是再真不过的实话,就因了起初的呆愣萧行便笃定她在说谎,满心的嗔怨不知怎么宣洩,愣是将泪逼了回去:「你回来做什么?」
冷言冷语,让见惯了大世面的凛春侯慌得找不着北,她摸了摸后脑勺,一头雾水:「我不该回来吗?」
走之前不还好好的嘛!她暗道萧行受了天大的委屈,萧行冷笑一声:「难为侯爷还记得家门。」
「……」
淮纵打从进门没得到一个好脸色,她摸了摸下巴,眼睛转了转,凑过去很是流氓地出其不意亲了萧行一口:「阿行,我好想你呀。」
甜脆脆的声音,小侯爷撒起娇来很是有一套,既占了便宜又卖了乖。
萧行咬着唇抬眸看她,被淮纵亲昵地捏了下巴:「我家阿行美着呢,怎么生了个孩子就变得不自信了?这可不像你,快把我最爱的阿行还回来。」
她凑得极近,唇擦过萧行的唇,身上的味道清冽干净很是好闻,萧行被她调戏的举动勾出心底波澜摇曳的酸涩,不再强撑着给她冷脸,软软地趴在她肩膀:「阿纵,我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