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脸色阴沉,京涯笑道:「你不伤我性命,我就不对你动手,怎样?」
「我还要出谷破阵。」
「行,都答应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都什么臭毛病。」
她嘴里说着嗔怪的话,眉眼尽是柔和:「来,喝汤。你饿了半个月,再饿下去模样就不好看了。」
夜幕降临,用过晚饭的淮纵坐在石凳摆弄圆润棋子。
京涯见了免不得讶异:「你到底是什么人,竟连道棋都有,你有道棋,那定是听过棋道山了?」
「借来的。」她兴致缺缺。
存了讨好之意,女子今晚特意从竹楼找了套艷丽裙衫,衣带系得齐整,遮掩了美妙胴.体:「你想知道我师祖与师祖母的爱情故事吗?
你手上这枚道棋,里面寄存的道意正是我师祖母的,我师祖母是那位名留青史最厉害的四海棋圣……」
「四海棋圣柳云瓷?」
「看来你也知道。」京涯难掩羡慕:「师祖母和师祖的感情一度让我相信爱情的存在,她们在苍穹之上结下星契,生死与共,生世不离……
我抱着这样的念头靠近师尊,被师尊屡番斥责,于是气急之下出谷为祸人间。我杀了好多人,好人,坏人,男人,女人,双手沾满血腥。
师尊出关后得知此事勃然大怒,用谷内最严厉的刑罚惩戒于我,我是她养大的,命都是她的,她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要我。
她不准我喊她师尊,我只能同大多数人喊她尊主,后来我变本加厉一味挑战她的底线,她逐我出谷,永囚如归村。」
听完缘由的淮纵一脸复杂:「你就是个疯子。」
「那是你不知道尊主到底有多好。尊主道法绝妙,人也生得极美,她走的是被万民称颂的命途,我偏要做她命途之上又臭又硬的石头。」
京涯说这话时眼里带着异样的光:「我是她养大的,她养出了一个满身罪孽的妖人,如何被万民称颂?我就是要坏她道途,要她不得圆满,无法心安理得开启轮回!」
长久无语。
晚风吹过她及腰的发,京涯话音一转:「不过我现在不喜欢她了,我喜欢你。就让我看看是谁在算计你。」
她凝神观星,群星闪烁,苍穹广阔。
足足过了两刻钟,女子抚了抚发酸的颈部,淮纵原本不抱希望,然而想到她的传承,不禁问道:「如何?」
「观星损耗心神,我没有尊主能耐,更没有师祖一窥便知的神通,你都不关心我的吗?」
「你杀我手下一百五十余人,取我心头血,要我怎么关心?」
女子沉默,须臾,她道:「算计你的人,她的星是潜龙帝星,有意思的是,她不仅算计了你,也算计了我,更算计了那位医师。
真是好让人生气啊,棋道山、窥天道的那群老头子就没察觉出异样吗?」
潜龙帝星。
淮纵五指握紧,就见京涯口吐鲜血。刚要言语,女子从怀里抽出条手帕擦拭唇边血渍:「我无事,你别想着逃。」
……
巍峨壮观棋道山,头脑发昏的护道长老细心擦拭历代棋圣留下的道棋,惊觉错了一枚,意识到被借出去的那枚道棋出自哪位棋圣后,接连倒退两步。
大殿,长老针对此事展开会议。
「两月前挂在棋圣阁的那幅道画现出呼应道光,以此可推断山下那位小侯爷应是进了不归林。庆幸侯爷命格贵重,以道棋破不归林幻术。」
「山下之人争权夺利本与我等无关。只是……」
大长老沉声道:「只是侯夫人把与棋道山的因果转送给凛春侯,于情于理咱们都不能袖手旁观。
即刻传信给宣卿,窥天道大长老今晨造访,言称世出妖孽,有人妄图借刀杀人迫害侯爷,让宣卿斟酌行事。」
「是!」
信鸽飞去鸾城,飞进王府。
春光烂漫,宣卿躺在树下饮酒作歌,信鸽飞来,她酒意醒了大半。
展开纸条细细沉吟,扔了酒壶,拍拍衣袖去找住在后院下人房里的阿薛。
「你说什么?!有人要加害侯爷?」
「不错,窥天道卜测天机,长老们特意来信提醒,不可能有假。」宣卿无奈地耸耸肩:「我是一名医者,做不到降妖除魔。话我传到了,怎么救,找谁救,你应该有决断。」
阿薛迅速收拾心情,俯身恭敬同她一礼:「多谢宣医师。侯爷有难,我先去忙了。」
「真是位忠僕。」望着她的背影,宣卿如是道。
出了徽王府,来到一处桃林,阿薛额头冒汗:「桓决?桓决你在哪!你出来!桓决——」
声音回荡,贵为鲜冬族巫女的桓决忙着在树上睡大觉,此刻被吵醒,她懒洋洋睁开眼:「又怎么了?不忙着保护你家夫人跑我这做什么?明知不是我对手,别闹了。」
「求你,求你救救我家侯爷!」她想也不想地跪下去。
躺在树上的白衣女子看得稀奇,眉间凝着冷意:「世道已乱,你家侯爷去了不归谷,你要我往不归谷救人,无异于要我送命。我救淮纵,谁来救我?」
「求求你……」
「阿薛姑娘,别忘了你以前可是恨我恨得牙痒,三年而已,怎么转了性子?」
阿薛咬咬牙,忍气吞声:「那你想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