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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在外保家卫国,回家抚慰娇妻,你说,凛春侯哪点做到了?她才高八斗满腹经纶能文能武,为何就不能多爱郡主一些?」

「她可曾写诗夸赞过她的美貌,可曾落雨时节陪她弹琴吹箫?她连一朵花都不敢送给郡主,何况说爱了。」

萧行从她手里拿过文稿,指尖轻点,随意圈起来,问道:「甜吗?」

淮纵飞快点头:「比蜜还甜!」

见了这样子的淮纵,萧行舒心的同时也觉得心里堵得慌。

淮纵生得好,笑起来更有魅力,可这样有魅力的一个人,不顾男女大防冲着她展露出心头柔软的一面,倒真教人吃味。

萧行顿时默然,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会吃自己的醋。

她挑眉看着谈笑晏晏一脸无辜单纯的小侯爷,打心眼里暗道淮纵此人极有本事——喜怒哀乐,酸甜苦辣,竟真能教她心甘情愿地从头到尾尝一遍。

最要命的是,尝过之后,还爱。

她浅笑着指着那小甜文,语气不急不缓,甚至带了两分悠然:「临椿社长不妨说一说,侯爷为郡主,做到哪点了?」

淮纵被她笑得心跳乱了一拍,为做掩饰,她急急看去。

小甜文甜到人心坎是不错,可通篇看来,萧行写在上面的,没有一件是她为她做过的。

没有一件。

这就教人非常难过了。

一瞬之间,淮纵被心底的愧疚淹没,无意识的提点,比有意识的指责更中要害。

小甜文是萧行写的,里面每段话每件事都是她期望自己做的。

通篇清甜可口,读后留有余香,淮纵有过目不忘之能,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既然是阿行想要她做的,那么她都愿满足她。

哪怕现在不够好,可她已经要了阿行的余生,她得努力做得更好,不负萧行嫁给她的决心。

见她发愣,萧行再次笑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几年的情分埋在时光里,随便抽出一段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亲密。凛春侯怎么就不知道珍惜郡主呢?」

淮纵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方鼓起勇气问道:「哪里不知珍惜了?」

萧行认真地凝视她眉眼,忽悠人的话张口就来:「说来巧了,三日回门那日我曾亲眼见到凛春侯别别扭扭地和郡主站在王府门口,她二人走在长街,侯爷却不肯牵郡主的手,这像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么?」

牵手?

阿行想被自己牵手!?

淮纵眼睛飘着桃花雨,频频点头:「肖社长言之有理,凛春侯真是太笨了!」

「……」忍着即将浮上来的羞意,萧行清咳一声,语重心长地感嘆道:「过日子是门学问,依我看,凛春侯需要学的,委实太多了。」

想到昨夜淮纵避她如虎的模样,萧行本是存心调侃她,说着说着,竟也有了一丝真实的委屈,她轻声道:「临椿社长,你说,我刚才说得可有道理?」

「有道理。」淮纵别开脸不敢看她,唯恐泄了心底情意。片刻她问:「你竟是这般想的吗?」

「是。」萧行一字一句道:「我就是这般想的。」

淮纵并不担心言语里露出马脚,她与萧行逢场作戏骂战三年,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萧行不可能故意拿这些话来唬人,也就是说方才那些,尽是她肺腑之言。

在萧行心里,自己还不够爱她。

淮纵陷入短暂的迷茫。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自己在有意迁就萧行,不成想,萧行也默默忍下了许多委屈么?那样好的人,那样骄傲的人,也会委曲求全?

是了,的确委屈。若不委屈,何来的那些怨怼?

若不是在迁就她,萧行早就不理人了。

圣旨也罢,皇命也罢,若萧行不愿嫁,便是徽王爷拿剑抵在她喉咙,这人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没人能委屈萧行,是萧行为了和她在一起甘愿承受委屈。

想清楚这点,淮纵心肠软的不像话,她睫毛反覆轻眨,到底将那些泪意逼退,她面上带笑,如寻常人一般打趣道:「肖社长看来很懂嘛。如此说来,是心里有人了?」

真心话做了玩笑吐出口,萧行漫不经心地扫她一眼:「临椿社长莫非看上谁了?」

是啊,看上你了啊。

淮纵随意地和她调侃两句,直到金乌西沉,大地蒙了层金黄色的暖光,她歪头去看,却见萧行倦然地坐在她身侧,枕着手臂陷入浅眠。

柔软的发丝散在耳侧,她按捺着心头漫开的痒,抬眸间便见年轻的社员视线望过来。淮纵登时不悦,眼睛微眯,笑吟吟地逼退众人。

趁着无人留意,她心虚地抖着手将那缕发丝为萧行别在耳后,指尖划过她侧颜,像偷食小鱼干的猫。

看了有一会,淮纵依依不捨地起身,她要回去了。

要赶在萧行之前回府。

否则若让萧行晓得她披了一张假皮跑来做纵行社的社长,指不定心里如何取笑她。

四把手恭恭敬敬地送她出门,半刻钟后,萧行慢慢睁开眼。

手拂过淮纵碰过的地方,红唇微掀,越发感受到某人的心口不一。

凛春小侯爷,在爱她这件事上,可真是个教人哭笑不得的『伪君子』。

她再次看了眼两人编撰的图文册子,带着满腹欢喜从纵行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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