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慢语:「可惜我做了许多错事,尊主不要我了。她把我赶出不归谷,将我囚禁在如归村。
尊主观星卜测天下,也不知她知不知道我已经踏出那座牢笼了。不仅如此,还找到了一生的归宿。」
提到一生的归宿,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淮纵,起身站在石头上踮着脚尖抚了抚这人如玉的脸庞。
眸子闪烁着妖冶的光,孩童的身量,成人的占有欲.望,搭配在一块儿,看得人毛骨悚然。
「你看,我的眼睛也能看到了,我本事是不是很大?就是棋道山的医术,鲜冬族的蛊术,都没我这双妙手回春的手厉害。你不肯看我,是嫌弃我是小孩子吗?」
京涯好整以暇地用指尖沾了沾她被血浸透的衣襟,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你的味道真好闻,是赤子才有的味道。」
淮纵忍着噁心紧紧闭眼,她浑身乏力,自从那日被京涯制住,她足足有半月没吃过东西,渴了饮山泉水,饿昏了不知多少次。出师不利,她低着头,养精蓄锐。
「饿肚子的感觉很难受的。」京涯同情地看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尊主不要我,你也不要我,实在让人讨厌!」
她说着讨厌,却是深吸一口气以指点在身体穴道,最先发生变化的是她的头发。乌黑的发一寸寸蔓延,如水底深处缠绵的海藻,身子慢慢显出玲珑曲线。
难以忽略的裂帛声传入耳膜,她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水蛇般的细腰不着寸缕,双腿笔直,修长的手指轻佻地摩挲在淮纵下颌:「来,你看看我,我漂亮吗?」
身无一物的妖媚女子,在昏暗的光线掀唇浅笑,待她捕捉到淮纵眼睛一闪而过的惊艷和惧意,爱怜地凑近过去:「忘了告诉你,我驻颜有术,你看,现在的我,跟你是不是天生一对?
隔绝人世的清幽深谷,窈窕惹.火的魅姬,冷淡孤傲的阶下囚,多么完美的组合,大姐姐,你若不肯要我,我可要想其他办法了。」
活了两百多岁的妖孽毫无负担地喊着大姐姐,她等了半晌,没等来半个字。
淮纵始终闭着眼。
她冷呵一声:「你是心里有鬼不敢看我吗?!」
那双紧闭的眼倏尔睁开,看着眼前妙曼诱.人的身躯,如看死物。
「好啊,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你还不肯屈服,敬酒不吃吃罚酒!」京涯赤着身子烦躁地踢了踢散落在地的碎布。
谷中活着的就她们两人,她也没有重新找衣服穿的打算,殊不知此举更引发淮纵深深的厌恶。
「你不肯屈服,那我就把你做成药人,要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她受够了寂寞的滋味,担心把人折腾死了,生了会闷气折身开始炼药。
这人心口带伤却不准她碰,动不动就要咬舌自尽,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炼制丹药给她服用。多少年了,还是第二次对旁人有如此耐心。
想到这,她眼角渗出一分柔情:「大姐姐身在福中不知福,回忆往昔,多少人不要命了都想与我春风一度,忘记问了,你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淮纵不发一言。
她不怒不恼,语气带了宠溺,自说自话:「男子有什么好?你如果喜欢,我可以变得很温柔小意,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你如果喜欢霸道的,我也可以很霸道,保管教你欲.罢不能。」
说得累了,她从石桌拿了竹杯饮了口清泉,又从布兜摸出一块肉干嚼了。
再次闻到那气味,淮纵止不住反胃,京涯脸色变了变,似羞恼似难堪,可谁让这人生得好呢?
她压下百般情绪,哄骗道:「你不喜我嚼肉,我也可以为你不再杀人啊。」
一枚炼好的蓝色小药丸摊在掌心,她想听她说句话,于是凑过去为她整理发丝:「来,吃药。我还没死,你也得好好活着。乖,我餵你?」
「不用。」
「你说话声音也好听,以后多陪陪我,如何?」她不想把人逼狠了,规规矩矩地把药放在她手里,解了两边的绳子,淮纵四肢脱力,瘫倒在地。
在她倒下之前,京涯稳稳地扶住她,倒真有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意味。
「别碰我!」
京涯微怔:「你生气的样子和尊主有两分相似。」
她笑了笑,身子贴着她后背:「长得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好看,你还有力气动弹吗?再不服药,就是我也救不了你了。」
背部传来的温软触感,气得淮纵咬牙切齿:「下.贱!」
「我如果真的下.贱,早用药让你服侍我了,你说我下.贱,我可不依。」
吴侬软语,本该是教人心软的语调,入了淮纵的耳,愣是化作靡靡之音。她软着手将药餵到唇边,怕她噎着,京涯拿了竹杯餵她饮水。
「放心,这是我没用过的。」
被看上的人嫌弃至此,难得她还能笑出来。
清泉入喉,淮纵再难支撑,昏死过去。
意识涣散前,她紧紧抓着京涯手腕:「我有心…心爱之人,你、死心吧……」
手腕被不客气地抓着,肌肤相碰,京涯心里生出隐秘的欢喜,人倒了下去,她嘆了口气,小心翼翼抱她离开。
「有心爱之人又怎样?尊主有了夫人,我不照样爱她爱得失了神智?眼下我不爱她了,因为我打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