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
今日这场宴席,不止平南村的村民沉浸不已,就是严牧等人也觉得欢乐无穷。
“以前总是宴饮于厅堂,今日吹着微风,眺望远方田野,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严牧饮了些酒,站起身走到露台边,双手负于身后,眺望远方,整个人从内而外透着轻松畅快。
应长林喝酒有些上脸,但并无醉意,他走到严牧身边,和严牧一样的姿势,慨叹道:“此去京城,以后再想如此刻这般,只怕难了。”
场面太热闹,后面正饮酒碰杯的茅元义等人只注意到了严牧和应长林在露台边小声说话,但听不清俩人在说什么,也不敢凑过去,这倒给了严牧和应长林聊些其它东西的空间。
严牧知道应长林说的不是像此刻这般高兴,而是指像此刻这般心无负担。
“严大人,你可做好了踏入朝堂争斗的准备?”
严牧双眼微眯,眼中闪过冷光,嗓音平静无波:“准备好了如何?没准备好又能如何?既然已经走到了这儿,就只能继续往下走,总不能还没开始争斗就先向那些本地京官举了白旗,那岂不是白费了皇恩?”
应长林抿唇沉默。
半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等都免不了受排挤,昭平侯往后的日子只怕更难过。”qupi.org 龙虾小说网
一朝突然跨越阶级而成的勋贵,毫无底蕴,家族又暂无可用之人,尤其昭平侯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那些真正的高门显贵动动手指,就能把昭平侯府按倒在地,且让昭平侯府再也翻不了身。
“应大人,你错了。”
嗯?
应长林面露不解。
严牧扭头看了眼正和徐卓诚说话的成晚:“你以为昭平侯府的最大倚仗是什么?”
“是顾少爷作连接,所以昭平侯和殿下的关系尚算亲近?”
严牧笑着摇头:“昭平侯和殿下的关系确实尚算亲近,可殿下终归还只是殿下。”
“是、是皇上!”应长林恍然大悟。
“昭平侯确实立下了不世之功,但皇上大可给昭平侯升官、赏许多金银,可咱们的皇上呢?
先将人调入掌管文官升迁的吏部,又封昭平侯,三代始降,赐金印紫绶,还封了昭平侯的母亲和祖母为三品诰命。
应大人,这已经不是简在帝心,简直是深得帝心。”
应长林眨眨眼睛,越想越觉得严牧说的对:“还真是,皇上连皇子皇孙们都交给了昭平侯安排和护送,这份信任和看重确实难得。”
“昭平侯无甚根基,关系简单,弱点太多,偏偏能力强劲,还屡立奇功。”严牧看向应长林,意味深长道:“谁不喜欢用这么样的人呢?”
应长林扭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程晚,轻声道:“有皇上的看中和信任,昭平侯确实会好过不少,另外......”
应长林扭头与严牧对视:“如此得圣心的昭平侯从凉州走出去,又与我等有旧,岂不是天然地与某些人......对立?”
“谁说不是呢?饭,总不能白吃不是?”
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主人,他们对你好像没安好心。”
程晚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能说是没安好心,只是好意不纯而已,我乐见其成。”
官场上,她一个小虾米,可没有保持中立或者自成一派的资格。
在没强大起来之前,只能找大树依靠着。
她本就是天然的凉州阵营里的人,严牧等人的行为无非是将她和凉州阵营绑得更深了而已。
这是好事,证明如今的她已然价值不小。
否则严牧等人怕是根本懒得搭理她。
“那些都无所谓,倒是他俩说的我深得圣心,有点儿意思。”
“主人什么意思?金金没听懂。”
“既然他们都帮我分析出皇上为什么那么宠信我了,那我当然要继续发扬我的优势,争取成为皇上的第一宠臣!”
“主人打算往哪方面立功?”
“啧,立功的事儿先缓缓,我得先认真准备科考,到时候万一连童生、秀才都考不过,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得皇上宠信又不是非要立功……”
宴席走近尾声,严牧等人要走了。
程晚家大门口特意留出的空地上。
程晚面向严牧、应长林和谭见山,笑容亲切:“三位大人,咱们京城见。”
“京城见,侯爷不必送了。”
严牧三人走后不久,其他人在和程晚打过招呼后也相继离开。
最后,只剩徐知念一家和江夫人母子。
“民妇见过昭平侯。”
江夫人笑容满面地向程晚行了一礼。
程晚将江夫人虚扶起来,笑盈盈道:“江夫人不必多礼,说起来随意楼有段时日还多亏了江家的庇佑,一直未有机会向江夫人亲自道声谢。”
“举手之劳罢了,当不得侯爷一直记挂。”
江夫人看着程晚,这是头一回她离程晚这样近,她的心里实在是欣喜。
这样好的姑娘,她是真想讨来当儿媳,就是儿子拖了后腿,配不上人家。
想到儿子,江夫人扭头把低着头的江时度拽过来:“你不是有话和昭平侯说吗?”
嗯?
程晚微挑眉,有些意外地看向江时度。
江时度抬起头,瓷白的脸颊透着粉色,眼神清澈,透着羞意:“侯、侯爷,以前是我不懂事,给您添了烦忧,还望您能原谅我……”
“侯爷,这小子想一出是一出,当初叨扰了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江夫人言重了。”程晚扬唇一笑,语气真诚:“江公子心思单纯,心意赤诚,是个极好的人,再加上江夫人这样的婆婆,江公子以后定能觅得最好的知心人,相伴一生,一生圆满。”
江夫人喜不自胜地轻甩了一下香帕:“那就承侯爷吉言,侯爷想是还有要事要忙,民妇就不耽误侯爷的时间了。”
“二位慢走。”
程晚目送江家的豪华马车离去,这才转身进了家门。
而江家的马车车厢里,江时度低着头,晃着自己腰间的玉坠,很安静。
“怎么了?这么安静都不像我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