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的两大盆水煮鱼被他们一扫而空。
商榷心满意足地抹干净嘴,径自休息去了。
无视了满桌的狼藉。
全程没有和许跃军说一句话。
冼平他们帮叶叔收拾好厨房,也打算各自回房间休息。
白一波去了前院,今天他值班。
霍金在白一波出去后,锁上了正院的院门。
冼平叫住了许跃军,把他拉到一边说话。
“你俩什么情况这是?”冼平问道。
许跃军心说:“这段时间我也没招他啊,难道还在为今天掐他的那下生气了?不至于吧,我是为了帮他啊……”
当然这话只能放在心里说说。
嘴上却哎呀一声,对冼平说道:“我哪知道什么情况,他突然间就不理我了,这心思比我妈的心思都难猜。”
冼平听了一乐,对他说道:“我看啊,你们俩都快成欢喜冤家了。”
许跃军推了冼平下下,抗议道:“哎,别瞎说啊,让商榷听到又要找我麻烦了。”
冼平却道:“那不正好,省得你们两个人见面不说话,大家都尴尬。”
许跃军说道:“没事,明天就好,商榷就这点好,不管什么事睡一晚上,第二准恢复正常。”
第二天,商榷果然恢复了正常。
他似乎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变回了四合院里那个可以让人依靠的,有本事的商工。
只是表情少了些。
他把所有的稚气都收敛了起来。
处理起了正事。
他让人去生态园找来安南,当着冼平他们的面,直截了当地点明了安茜的身份。
把安南吓了一跳,他跳起来,反驳道:“安茜怎么可能是特务,你们不要冤枉她。”
“这是事实,所有的事件都是安排好的。”
安南激动了起来,再次否认道:“这不可能,你糊说。”
这一次商榷没有再开口,他一手搭在桌子上,食指和中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
咚,咚,咚……
只敲得安南心惊胆跳。
良久,商榷突然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安茜不是你妹妹的?”
安南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他吱吱唔唔地回答道:“我是……我不知道安茜不是我妹妹。”
商榷的表情冷了下来,用一种近乎冷漠地声音,说道:“带下去吧,让葛红志动手,安茜不用留了。”
这话一出口,安南就跳了起来,直接向商榷扑去。
被眼急手快的冼平反扣了胳膊,按在了地上。
安南挣扎着大叫道:“你要干什么?你不能动安茜。”
他转着头,看向许跃军,喊道:“头,你说句话啊……你就这么眼看着他们这么对待你的兵,对待安茜吗?”
许跃军眼中充血,一字一顿地道:“你还是我的兵吗?”
安南闻言一愣,慢慢低下了头。
“带走。”冼平冲着霍金和白一波命令道。
二人立即上前,将安南控制起来。
安南被两人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不住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摆脱束缚。
在安南被带出门的那一刻,商榷突然开口说道:“若是没有猜错,你早就知道你父母和大哥的死是被他们设计的,对吧?”
这话虽带着疑问,但口气确是肯定的。
正在试图反抗的安南,僵住了动做,消停了起来。
霍金用力一推,把他推出了门外。
许跃军也顾不上去看商榷此时是个什么表情,跟在霍金他们的身后,离开的房间。
冼平看着他们把人押了下去,立即去给葛红志打电话,他对电话另一头的葛红志说道:“清理老鼠,别让她跑了。”
冼平给葛红志打完电话,又给稽查处打了电话,让他们马上到留园和生态园拿人。
商榷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看着。
直到冼平挂上电话,回身面向他。
商榷用右手摩挲着空空的左手的拇指,就像是在转动手上的戒指。
笑着看向冼平,轻声道:“一只,母老鼠。”
这话是昨天冼平说的。
但就从刚刚的情况来看,安南极有可能也变了颜色。
他的笑容平静,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冼平站在商榷面前,微低着头,错开眼神交流,只是干脆地道:“是我工作失误。”
商榷没有理会他的道歉,而是淡淡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冼平的身份绝不仅是一个司机兼警卫员那么简单。
就凭他刚刚直接命令白一波和霍金就能看得出来。
而且当着他和许跃军的面让稽查处来留园拿人,竟然连招呼都不打。
这次,冼平抬起了头,直视商榷的双眼,回答道:“稽查处第三行动组组长冼平,奉命保护您的安全。”
稽查处类似于谍报组织。
他们是由过去地下组织演变出来的。
负责清理老鼠,收集情报。
商榷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说话。
冼平拽过一张椅子坐在商榷对面。
商榷见他坐下了,就问道:“我可以问问是奉谁的命令吗?”
绝不是老人家。
因为,只要是涉及他的事,老人家总是会跟他说一声的。
“稽查处直接受大领导的指挥。”
冼平回答道:“我是奉大领导的命令保护您,同时清理接近您老鼠,防止您的秘密暴露。”
商榷盯着冼平,问道:“那躲在西跨院里的人,是你们的人喽?”
冼平愣了一下,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商榷。
他自认他们已经很小心了。
商榷在留园时,他从不去西跨院。
怎么会……
商榷笑了起来,毫不在意地说道:“凡两个物体接触,必会产生转移现象。既会带走一些东西,亦会留下一些东西。”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冼平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发现鞋子的边上沾了一些草屑。
西跨院那个废弃的马棚里就有这种草。
他抬起头看向商榷。
只见商榷脸上依旧挂着笑,对他道:“这两句话,我认为你们应该好好地研究一下。”
“当然,以后你们也不用偷偷摸摸地见面了,既然是大领导安排的,我服从就是了。”
商榷站起来,弹弹了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又说道:“反正这院子确实是大了些,人也确实是少了些。”
“如果连你们的人也会出问题的话,那么……我不介意换个地方住。”
说完,商榷就走出了屋子。
许跃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此时正站在门外。
商榷没有理会他,径自向正院走去。
走到院门时,回头对着站在原地,正看着他的许跃军,不满地说道:“站在那干嘛?还不跟上来。”
“诶!”
许跃军立即走了过,习惯性地站在商榷的右手边,一脸傻笑。
商榷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正院。
他是生许跃军的气。
气他瞒着自己。
但,这是他选择的路。
从暴露空间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的身边不会只有许跃军和霍金两个人。
知道他秘密的,也不会只是固定的那些人。
可是,这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只要能为他关心的、在意的人做一些事情。
哪怕只是稍微地改变一下生活,让美好的一天早一点临。
这确实没有什么可计较的。
他本就是这个云世界中的过客。
这里也只是他永恒生命中的一个小小的片段。
也许,他会在中途离开。
也许,会在剧终时离开。
也许,他会一个人离开。
也许……一切都是不确定的事。
既然是不确定的事,那现在就计较这些有什么用呢。
这日子,总是还得接着过的。
这些人,总是还得接着处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妥协一次。
但,只此一次。
……
商榷回到自己房间,指着客厅里的沙发,让许跃军坐着。
自己则进了卧室,休息去了。
他是真得打算睡一觉。
他昨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
让知微帮他找来四合院的剧本,在空间里研究了一整晚的剧情。
结果并没有什么用。
现在的主线剧情还没有开始,一切都存在变数。
或许会因为商榷的原因彻底改变也说不定。
反正,云世界本身就存在许多的不确定性。
这就像是网上铺天盖地的同人文一样。
除了角色的名字相同,什么样的发展都是可以以“同人文”三个字一概而论的。
商榷强烈怀疑写同人文的都跟作者一样是个起名废。
一晚上,商榷觉得他除了温习了一遍四合院里的爱恨情仇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卧室的房门没关,许跃军能看见商榷脱了外衣躺在了床上,还给自己盖上了被子。
没一会儿,房间里就静悄悄地,没有了一点声音。
许跃军在厅里坐了一会儿,见商榷趟在床上躺着没有动静,就走进了卧室看了一下。
商榷的睡颜,许跃军在他住院的时候就看过很多。
但每一次都让他有一种,这人马上就要消失的恐慌。
很不真实。
他低下头,凑近了细看。
见他真的是在睡觉,这才直起身,转身往外走。
在他要关卧室门的时候,就听见商榷的声音悠悠地响起,他说道:“不准走。”
许跃军愣了一下,看上床上双眼微闭的人。
然后,出去将外面的大门关上。
又回到了客厅,坐在了刚才坐过的位置上。
这个位置正对着卧室里的床。
商榷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合上双眼睡着了。
这次他是真的睡着了。
卧室的房门就那么大敞着。
许跃军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一觉,商榷并没有睡多长时间。
冼平处理好特务的事,把安南交给了稽查处,就进了正院。
他刚要敲门,许跃军就前一步打开了房门。
中指竖起放在嘴边,示意他禁声。
他跨出门,反把带上了房门。
两人顺着回廊走到正院门口,才出声说话。
冼平心有余忌说道:“今天商处可是把我吓到了,他真厉害,就那么几句就把安南的底给掀出来了。”
许跃军注意到冼平改了对商榷的称呼。
过去冼平和商榷说话,要么直接了当,要么称呼商榷园长。
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称呼他的官衔——“商处长”
许跃军平静地道:“他本就不是普通人,只是平时不愿意施展罢了。”
冼平说道:“可这前后差别也太大了吧!”
“我接到任务的时候,大领导说商处是个特别不稳重的小青年,让我把商处当个孩子照顾好了。”
如果是漫画,那么一定能在许跃军的头上看到重重的黑线。
他知道是商榷和霍金在内政院时的表现,让大领导误以为他是个性格跳跃的普通年轻人。
怕他守不住秘密,过早暴露,这才把冼平他们派了过来。
许跃军轻咳了两声,决不承认商榷当时那样和霍金闹,是他造成的。
“那个时候他刚暴露秘密,又因为精神耗损住了很长时间院,首长和颖大姐把他当小孩子照顾,他那个时候是有些得势猖狂的样子,就像是有家长撑腰的二世祖,让大领导很头痛。”
“所以,这次他申请出来住,首长很是不舍得,但大领导却答应地很痛快。”
“因为,他实在是太扰乱内政院的安静了。”
冼平看着一脸笑意,款款而谈的许跃军,说道:“你对商处……从没听你用正式或官方的称呼……”
许跃军呆了一下,才发现除了一开始的“商工”,还有对外人介绍时用过的“商同志”。
他确实没有很正式地称呼过商榷。
“可能是看过他稚气的一面,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吧,商处太官方了,商园长又太正式……商同志距离感太强……喊他的字又太亲密了……”
冼平没想到自己不过随口一问,就让许跃军认真思考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吃了一口老陈醋,心里直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