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针术

二姐?

李红兵勐的抬头望去,老爹、老妈、大姐夫、二姐把医务室门口堵的严严实实。

“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李红兵脱口而出,惊喜表情下心里慌得一批。

安娜被蜜蜂蛰的地方还没消肿,老妈要是看到,还不得用冲锋枪突突死自己。

“怎么,我们回来还要经过你同意,还是你心里有鬼。”二姐笑盈盈走进医务室,打量房间里的简陋环境。

“怎么会?”李红兵讪笑。

二姐拉长声音道,“是吗?三儿,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有个小动作,就是抖眉毛。”

“有吗?”李红兵不自然的抖下眉毛。

老妈懒得搭理姐弟俩打哑谜,直接问道,“行了,别耽误你弟看病,妮儿呢?”

李红兵眼睛一转,“妮儿跟村里孩子在村头玩,你们先回老宅,等我下诊就带妮儿回去。”

“不用了,我们自己去找,你安心看病。”

留下一句话,老妈风风火火的丢下姐弟俩转身离开,老爹、大姐夫无奈的跟李红兵点点头,追了出去。

二姐站在原地,笑容玩味问道。

“李医生,要不要我帮忙啊!”

“要,当然要,李护士,你扶一下患者,我要给患者号脉。”

李红兵顺杆子往上爬的行为,招来二姐一顿小拳拳,不过打闹归打闹,二姐还是从吴永国手中接过女人。

“吴大哥,你先出去一下,我要给嫂子检查,等喊你在进来。”

二姐在李红兵的指挥下,褪去病人身上的棉袄,马甲、秋衣、秋裤,只保留贴身衣物,然后扶着女人坐起。

李红兵先是搭在病人两颊动脉,然后是手腕、小腿后侧、足背。

看着弟弟手指在在病人身上摸东摸西。

二姐皱起眉头。

作为一名从业多年儿科主任医师,虽然不懂中医看病,但也见过中医号脉,可从来没见过号脉号到人家腿上。

这不纯纯耍流氓嘛!

“三儿,你这干嘛?”

“号脉啊!遍诊法,你不会啊!。”李红兵头也不抬。

自己是西医,又不是中医。

谁知道什么是遍诊法。

在医学上被鄙视,二姐气急,要不是扶着病人不方便,保证揪烂他耳朵。

号脉结束又检查过五官,舌苔。

让二姐给病人穿上衣服,把吴永国叫进房间。

李红兵沉思片刻,迎着吴永国紧张表情,微微叹口气。

“舌质红绛,苦黄,脉虚细滑数。综合脉证,诊为阴虚风动,经脉失养,故拟养阴清热,熄风理筋。”

“那...那是不是....没...没救...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吴永国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握住婆娘冰冷、苍白的手掌瘫坐在地上,眼泪喷涌而出。

而女人说不出话,但听的见,同样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与自家男人的眼泪在地上融为一体。

看到患难夫妻的不离不弃,见惯生死的二姐也红了眼眶。

李红兵被这夫妻俩的行为吓到,困惑问道,“谁说没救了,我话都没说完。”

啊!

嗷嗷大哭的夫妻俩茫然的看着李红兵,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就连二姐也气呼呼杵了李红兵一下,“你学什么不好,非学那些老医生说牙膏话。”

“对对对,我的错!”,李红兵连连道歉,望向五味杂陈的夫妻俩,不好意思的说道。

“是这样,因为这个病拖的太久,治疗起来需要很长时间,不光要服用汤药,每隔三日还需针灸治疗,你们住在二道沟,来回不方便。”

“没关系,我可以在村里租间房子,只要能治好,不管多久我们都治。”吴永国眼角还带着泪眼,嘴角已经扬起。

“那行,先扎针,二姐几点了?”李红兵拿出针匣,高度烧酒,示意吴永国再把婆娘放平在病床上,而自己走到门口仰头看向天空。

二姐看了下手表,不明白弟弟为什么会问世间,如实道,“11点了。”

11点!

李红兵抬头感受阳光温度,心里定下入针穴位。

这次要使用另一套秘传针法,大周天针法。

大周天针法全称大周天循环针灸开穴法,是按时开原穴配络穴的针灸方法。

治疗时必须根据四诊八纲和脏腑经络辩证,先开疾病所在脏腑经络的原穴,再按脏腑表里配合络穴施用手法。

大周天循环是指人体阴阳气血,在一日12时辰中,循环灌注,周流全身,按时集中旺盛于十二经脉中的某一个特定穴位上,逢时开穴针灸,以激发和振奋人体经络气血能量,调动人体脏腑功能,鼓舞正气,祛除邪气,达到治疗疾病和恢复健康。

之所以李红兵会问二姐时间,就是确定开穴时辰。

上午11点为午时,人体气血大量流注于手少阴心经,集中旺盛在心经的原穴与小肠经的络穴。

阳时开穴位顺序,子丘墟→蠡沟→寅太渊→偏历→辰冲阳→公孙→午神门→支正→申京骨→大钟→戌大陵→外关。

从针匣里抽出银针,李红兵在二姐鄙视的目光中,用高度烧酒消毒。

只见针芒一闪,银针稳稳落在开穴上。

就连二姐也没看清,弟弟是怎么下针的,只觉得弟弟捻针动作赏心悦目,像鸟儿啄食一样,连点三次头。

入完第一根针后,李红兵没有停歇,继续下针。

随着一根根银针扎在穴位,躺在床上的女人不停的眨眼睛。

“李大夫,我婆...婆娘眼睛动了。”吴永国结结巴巴提醒。

“废话,又没死,肯定能动。”李红兵一边入针一边对女人说道,“嫂子,是不是有感觉,我来问,对的话你眨两下眼睛。”

“刚开始是不是感觉很木?”

女人眨两下眼睛。

“后来是不是发麻?”

女人又眨两下眼睛。

“现在是不是感觉发酸?”

这回女人快速眨下两眼。

李红兵心里大定,继续入针,倒是旁边的二姐和吴永国着急的不行。

说话说一半,以后没老伴。

吴永国不敢问,二姐可不怕,作为西医,对那些专业术语有自己的解释。

就比如麻这个症状,在西医中属于周围神经病变、嵴髓病变、中枢神经病变,可用在中医上面,就不在自己知识范围内。

“红兵,你问木、麻、酸是怎么回事?”

李红兵入针同时,抬头露出鄙夷表情,似乎再说你的医科大学是怎么读的,这么肤浅的道理都不懂。

莫名遭到鄙视,二姐恨的牙痒痒,举起拳头。

李红兵赶忙解释。

“麻得厉害了,就是木,是血和气都过不来,除了血和气过不来,有不通的原因,也有不荣的原因,不通则要疏通气机及经络,不荣则要补益气血。”

“麻:表明气能过来,而血过不来。”

“酸:表明经络是通的,但是气血不足。”

“懂了吗?”

李红兵扎完所有穴位,紧接着开始退第一根针。

弟弟的针灸之术,完全推翻二姐对针灸的理解,好奇问道。

“不留针吗?我看那些中医扎针都会留针一段时间。”

“不用留针,大周天开完穴会激发和振奋人体经络气血能量,调动人体脏腑功能,鼓舞正气,祛除邪气。”

李红兵退出所有穴位上的银针,女人明显感觉那一阵阵疼痛感减轻不少,下意识张嘴,竟然发出啊的一声。

吴永国见婆娘能发出声,激动的差点蹦起来。

见状李红兵点点头,坐到桌前,拿出一张信纸,边写边说。

“我写个方子,药为大定风珠加减,龟板30克鳖甲30克,炙甘草10克生地15克阿胶10克、麦冬12克五味子6克知母10克黄柏10克。”

“水八杯,煮取三杯,去滓,再入鸡子黄,搅令相得,分三次服。”

“我这里只看病,不抓药,你可以去镇上找广明医馆,报我的名字,会给你便宜点。”

接过药方,吴永国连连点头,牢牢记下广明医馆这个地方,重新抱着婆娘放到板车里。

至于诊费,李红兵自然不会收,本就没什么钱,收那点三瓜两枣的诊金还不如不收。

送走吴永国夫妻俩。

陆续接待患者,二姐始终作为护士在一旁帮忙,看着弟弟有如神医一般,治疗每个患者游刃有余。

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一直当孩子照顾的三儿,长大了。

送走最后一位患者,李红兵伸个大大的懒腰,起身在活动身体。

“三儿,这都是医桉?”

二姐指着桌上一本日记本,封面写着医桉本。

“嗯,每次坐诊,我都会把患者病情记录下来,方便以后翻阅。”李红兵随口回答。

“那我看一下。”

不等李红兵同意,二姐打开日记本,引入眼帘的便是那满页的铁画银钩小楷。

好漂亮的字。

想不到我家三儿,这么多才多艺。

见惯医生之间龙飞凤舞普通暗号一样的病历,再看到三儿写的病历,二姐眼睛一亮。

仔细看下去,惊讶发现三儿诊断的患者病症横跨内,外,骨,妇,儿,几乎相当于全科医生。

就连尘肺病、痹症这种慢病都能治疗,从医桉记录看治疗后效果非常好。

二姐认真盯着李红兵的脸。

看的李红兵浑身发麻,还以为二姐发现了德鲁尹的事。

“姐,你没事吧!”

“三儿,听说过分离转换性障碍这种病吗?”

李红兵摇摇头,“姐,中医跟西医的病名不一样。”

二姐尴尬的笑笑,“忘了你是中医,按你们叫法就是癔病。”

癔病?

李红兵皱起眉角。

癔症在中医里属于郁症范畴,辩症分为肝气郁结,气郁化火,痰气郁结,心神失养,心脾两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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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为理气开郁,调畅气机,移情易性是治疗的基本原则。

实证当理气开郁,并根据是否兼有血瘀,化火,痰结,湿滞,食积而分别采用活血,降火,化痰,祛湿,消食等法。

虚证则应根据损及的脏腑及气血阴\/精亏虚的不同而补之,或养心安神,或补益心脾,或滋养肝肾。

此症虽无器质性损伤,但若不及时治疗,会造成病症迁延,给患者造成更大的损害。

对于此病的治疗,由于此病患者具有容易接受心理暗示的特点,在古医治疗癔症中也常运用此法。

但是,如果症状较轻,服用汤药,心理暗示或许有用,症状较重,时间过长,治疗非常困难,如果更为严重,除非用那个手法。

“怎么样,能治吗?”二姐见弟弟表情变的严肃。

李红兵沉思片刻,缓缓点头,“能治,患者什么情况?发病多久?”

“患者五岁,女性,一年前出现症状,意识朦胧,定向力欠佳,接触差。发作间期对发作时症状有部分遗忘,智能检查不配合。情绪不稳定,易激惹,存在情感爆发,情感反应肤浅,暗示性强,意志增强,行为紊乱。”

沃草!

五岁怎么就得这种病?

李红兵脸色逐渐发黑,“没有对患者脑部进行检查?是不是遗传病?”

二姐摇摇头。

“患者进一步完善头颅ct、脑电图、心电图等结果无明显异常,可以排除器质性精神障碍。患者无其他精神活性物质应用史,排除精神活性物质所致精神障碍,患者家族病史也无此病前例。”

“治不了,治不了。”

听完李红兵直摇头,眉角止不住的抖动,收起针匣就要关门下班。

二姐见弟弟前后两种变化,又看到弟弟老毛病发作,顿时心生疑惑,直觉告诉自己,弟弟在说谎,绝对有办法可以治疗癔症。

随即伸手抓住弟弟胳膊。

“究竟能不能治,给个囫囵话。”

面对二姐逼问,李红兵只能叹口气,“姐,这病我能治,不过治完我怕你侄女以后没爹了。”

什么治完侄女没爹。

乱七八糟的。

二姐还想追问原因,李红兵却闭口不谈。

不是不谈而是不能谈。

因为这已经超出医的范畴,说出去要么被认为是传播封建迷信,要么会被认为有神经病。

无视二姐喋喋不休,李红兵坚定信念,绝对不接话,不插话,不承诺,不搭理。

拿出一张纸写上今日不坐诊,钉在门上。

两人来到村口广场。

牛车不见踪影,李红旗可怜巴巴的蹲坐在地上,捂着脑袋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红旗,牛车呢?”

听到声音,李红旗双眼无神的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李红兵。

这是咋了?

受啥刺激?

李红兵望向秀才,胜利几人,后者幸灾乐祸的笑道。

“哥,红旗赶牛车碰到你妈了,看到安娜脸上的红包,不分青红皂白把红旗数落的狗血淋头,从生下来一直数落到现在,数落的红旗现在都没缓过劲。”

额!

李红兵哑然,看着死活落魄的李红旗,心中除了有一丝怜悯外更多的是庆幸。

因为老妈发飙只有一阵,发完飚气就顺了。

那自己就安全了。

幸亏让红旗去赶车,挡了一刀,自己真是聪明机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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