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弓也太大了吧!”
5天后的罗马城郊,温知夏站在烈日下惊讶的看着秦究递过来的那个巨大的玩意儿。
“这是按我的身高臂长做的,你的不是刚交给工匠,还没做好吗?”秦究笑着说。
“那我能不能换考官大人的那把,看起来好歹轻便一点!”温知夏无奈的恳求道。
“大考官!你的弓友情借我们一用啊!”秦究向仰靠在橡树枝杈间的人喊道。
坐在繁茂树叶之间的游惑晃了晃自己的长腿,示意知道了。
他们正站在一片矮坡上的制高点,山坡的下方就是一片尚泛着青色的麦田,随着微风轻轻起伏翻滚。
不远处的草坪上,三人骑来的马正在埋头吃着草。
“依然很沉——”温知夏绝望的颠了颠手上小了一号的反曲弓。
“我挺意外你没学过射箭的,按说你射击都会了。”秦究伸手接过游惑的弓,试了试弦的松紧。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而且射箭不用来打猎,也不好玩呀。”温知夏说,“靶子在哪?”
秦究顺手指了指游惑尊臀坐着的那棵橡树——
树干上钉着一个用稻草扎成的圆形靶子。
靶子的中央被人潦草的涂上了一小块圆形的红漆。
“你就不怕我脱靶了直接射在人身上了?”温知夏没好气的说道。qupi.org 龙虾小说网
“今天你但凡要是能碰到他一根毫毛,那就是天才。”秦究冲她摇了摇手指,自信的说。
然而温知夏对这话再嗤之以鼻,也不得不承认秦究推断的完全没错。
才刚举了一小会弓,她的左手臂就已经酸疼不已,右臂的力量也没有能一口气拉到满的地步。
几乎所有的箭都斜斜的插在离橡树八丈远的草地上,完全没有伤到靶子分毫。
就更不要提碰到树上的游惑了。
日头逐渐攀升,转眼间已经到了正午。
“箭搭错地方了。”懒洋洋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秦究依着平缓的山势仰躺在茂密的草地上,闭着眼睛惬意的晒着太阳。
温知夏这才发现她再次将箭搭在了弓弦中心定点扣的上方。
她无奈的将箭尾又挪了下来,再次用右臂拉开弓。
“尾羽方向!”
噢——三片白色尾羽中,有红色标记的那片该朝向外侧。
温知夏转动了半圈箭身,又一次拉弓。
“左臂伸直,要不然一会儿弓弦又要抽到你了!”
温知夏只能依言伸直了手臂。
“弓别完全垂直于地面,稍微倾斜一点。”
温知夏终于忍无可忍。
“能不能一次性都说完?”
秦究一个挺身从地上弹了起来,亲自帮温知夏把弓的方向挪歪了一个小角度。
然后,又原路躺了回去。
“注意瞄准啊,别顾此失彼,先吸气然后再放。”他看也不看温知夏,又随手捡了一根草茎衔在嘴里。
清浅呼气一瞬间,在“噼啪——”的爆裂响后,箭矢呼啸着挣脱了手指的束缚。
温知夏这一箭命中了橡树暴露在外的树根。
靠在树枝上陷入浅眠的游惑被摇晃惊醒,只垂下眼皮瞥了一眼插在树根处的箭,就再次返回了梦乡。
“嗯,有进步,都已经能够着树了。”秦究头都不用回地说。
“你可真不是当老师的料。”温知夏扔下游惑的弓,忿忿不平的说。
“这么天赋异禀的学生,我就简单指导一下还不够吗?”秦究惬意的闭上眼睛调侃道。
温知夏对这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岂有此理!
她指着秦究的鼻子自我斗争了半晌,愣是没憋出一句话来。
“给,你玩去吧。”温知夏撒气般的拆下左臂的皮护腕和右手的手套,直接砸在了秦究高挺的鼻梁上。
“大考官,来打赌比赛啦!”秦究瞬间来了精神,一秒拿掉脸上的物什,朝树上的人喊道。
游惑揉着朦胧的睡眼,接过了自己惨遭新手荼毒的弓。
临搭箭前,秦究突然朝温知夏偏过头,小声道:“其实我更擅长用复合弓,这种单体弓,我玩的也不是很好。”
紧接着,在温知夏亲赏的白眼中,他轻笑了一声,然后——
百发百中。
半晌,三个人一起将已经被扎得看不到红心的靶子从树上摘了下来。
意料之中的,根本没有分出胜负。
大佬之间的打赌可能只是情趣。
认真预测你就输了。
翻身上马,两位大佬一骑绝尘,再次将骑术不精的温知夏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去引水渠啊!”温知夏只得冲两个被树影照得婆娑的背影大喊道。
秦究遥遥地冲她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清楚。
温知夏也不急了,骑马如骑驴般在田园乡间悠然自得的瞎逛着。
还是把引水渠那种地方留给情侣约会吧,她安慰着自己。
古罗马时期的城市引水和排水系统已经非常发达。
光是这个时期的罗马城,就有11条从附近干净的水源引水而修建的渠道。
秦究和游惑在树上拴好马,沿着脚边的一条水渠,并肩登上一座罗马城外的一座野山。
砖块结构的巨大拱形水渠就横贯在两侧悬崖中央的峡谷上。
潺潺的溪水流过他们脚边砌得精细的水道,蜿蜒向视野尽头罗马城的大街小巷。
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分流汇入寻常百姓家,供给居民饮水、沐浴和花园灌溉。
峡谷底端布满了曾被水冲刷得圆润的怪石,古老干枯的河床在两个登顶的人面前暴露出了原貌。
两位大佬自然都不是恐高之人,干脆利落的跳上狭窄的水渠,走到了拱形支撑的高架中央。
今日的天气很好,净透的阳光肆无忌惮的洒在地中海沿岸的半岛上。
天上的云懒懒的陷进湛蓝的怀抱中,只有被吹动时才会不情愿的移动一点点。
干燥的微风拂过游惑微乱的鬓发,夹杂着一点清甜,钻入了秦究的鼻子里。
游惑正出神地眺望着海天相接处的一线水蓝,突然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只小心翼翼地手攥住了。
长直的手指在垂落的白色外袍下轻轻的抚弄着他掌心的一条弧线。
他有感回头,正巧对上秦究黑色眸子里的一抹温色。
那天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举止之中却都是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就连一向散漫的白云,都好似料到了什么一样,脚步放得轻巧极了。
就像生怕打扰到两个人注定稀有的独处时光。
很多年以后,再次抽到这个考场的监考官001支开一贯跟在身边的154和922,独自一人爬上了这座城外的山峰。
站在如出一辙的位置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眼前此情此景有些似曾相识。
可眼前那个风景中人,你到哪里去了呢?
打马出城的三个人直到日落时分才回到罗马东城区的家中。
甫一进门,他们就被匆忙赶来的蔡曜灵拦住了。
“刚有人送征召令,哥,你们两个的。”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