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但偏偏顾显荣就是这么的雷厉风行。
然后顾显荣温声问老账房道:“最近拨到后厨的银两比以往少了些吗?”
“这是何意?”账房老先生惊道:“因着近来侯府又买了些奴才回来,所以近来大夫人还专门让老奴往后厨里多拨二十两银子,老奴自然不敢忤逆,一一照做,不信的话三姑娘可以问张婆子,每每都是她过来拿取银两的,这月我是否给了你一百两银子?”
张婆子有些低垂了眼眸,揪着衣角似乎在想如何回账房先生这话。
李婆子惊怒道:“怎么会这样,分明张婆子每每带来的只有六十两银子,我还当这是夫人的意思,于是每日里采买的食物也比以往逊色不少,却原来是你这老妇揣到自己的肚子里私吞?”
张婆子忙道:“我没有。”
“那银子呢?”
李婆子问道。
顾显荣也问道。
邹氏也这样问道。
张婆子“噗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夫人您听老奴解释,您也知道老奴家中有一独子,这孩子从前好好的,近来却生了大病,需得药物好生将养着,老奴是为了给儿子治病才克扣了这些银子。”
在忠勇侯府中这么多年的张婆子也知邹氏素来心底柔软善良,于是祈求的看向邹氏。
许氏也道:“虽说张婆子克扣侯府中的例银是不对,但她也是为了治病救人,大嫂素来心慈,不妨便饶恕了她罢?”
这话说得多么的轻巧。
邹氏似有意动,“她这样做本是犯了大错的,但念在......”
“母亲!”顾显荣却突然的打断了她,“二婶母不说,我们都差点忘记了,这张婆子当年可是二婶母举荐给母亲的,可是有识人不当之罪?你们昔日主仆这般感情深厚,是否张婆子会这样做,也是二婶母指使的,更甚者,二婶母再与三婶母过来这里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邹氏刚刚还没想到,听到顾显荣这样说,立马打了个激灵,倘若是这样,那这许氏也就太心黑了些,也不悦的看向许氏,要许氏给她一个说法。
许氏哪里想得到顾显荣这般的凌厉,不过转瞬间就已抓住了她们两个昔日里的关系,但是......这么个回来还没有月余的小丫头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许氏又惊又怒又怕。
“大嫂你听我说,这人是我举荐的不假,但在这之后,我就在没有和张婆子联络过了啊,又何谈指使她做出这么没道德的事情?”究竟个人利益在前,许氏也顾不得张婆子了。
邹氏刚开始还被许氏和白氏的突然袭击弄得头脑发懵,经过这么一阵,倒也反应了过来,倒是没刚才那样好说话了,质问道:“那你为何要与他求情?”
许氏脑子卡壳了一瞬,“我就是觉得张婆子太可怜了些。”
“二婶母这般心善。”却是苏华彩搭话道:“定然是看不得张婆子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为母亲所责罚,母亲便暂且不要为难她们了。”
苏华彩面上有晶莹掠过,哽咽道:“张婆子也太可怜了些,究竟为人母,大抵别说为了自己的孩子行贪污之事,即便是要她杀人,大抵也愿意的,就好似母亲从前待我一般。”
不得不说苏华彩是很懂得如何唤起纵使的同理心的。
邹氏果然不再语了。
顾显荣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她是了解邹氏的,倒也不算太过失望,顾显荣也佯装关心道:“你儿子病了的事,为何不与母亲说呢?需知母亲素来心善,若是知道这事定然会主动帮助你的,哪里用得着你去贪墨来救治你的儿子。”
三姑娘态度转变得太快,一时竟让张婆子有些措手不及。
“是......奴才不想麻烦大夫人。”张婆子忙回道。
顾显荣又示意刘嬷嬷说:“着人将张婆子的儿子给带过来,让再请个郎中给他看一下病,倘若真是如张婆子所说,那我们也不妨帮她一帮,总归是做善事。”
终究是她与顾郎的孩子,到底本性不坏,邹氏也有些暖心的想着,见着人病了,便立马顾不得追究旁人的罪责了。
邹氏说:“是这么个理,从前我们不知道也还罢了,既然知道了,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但张婆子一听这话,眼神立马慌乱了。
顾显荣故作不知的安慰她道:“你别怕的,你儿子的病一定会有救的。”
一会儿,府中的家丁带来的却是个活蹦乱跳,刚去赌博赌输了被人给赶出来的壮年男子。
到此时,邹氏的面色已经很不好了。
顾显荣却还十分“好心”的安慰她说:“虽说瞧着你的儿子很健康的样子,但许是内里出了毛病,也是不一定的,你不要怕,我们一定会帮助你们母子二人的。”
邹氏听了只觉得这孩子的心底竟是这样的善良,到底是遂了她吧。
张婆子的儿子还有些懵逼,就被人给按在了榻上,郎中就把上了他的脉搏。
良久,郎中说道:“此人身子倒无大碍,就是有些虚火过旺,只需每日里清淡饮食才对。”
张婆子顿感手脚冰凉。
邹氏忍无可忍道:“你还有何话所说?”
“许是这郎中把错了,不妨再换一个?”顾显荣却没邹氏那么气愤,她甚至笑吟吟的问张婆子说:“你是寻的哪个郎中看得病?”
张婆子却深知,她撒的谎话太低级,只要被有心人一查,自然就能查出来。
既明白了这么一回事,张婆子也放弃抵抗了,腿脚一弯就跪到了地上,“是老奴错了,老奴不该起了贪欲,更不该欺骗主子们。”
怕顾显荣受不了被人这样欺骗,邹氏忙起身,将顾显荣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这刁奴!”邹氏好不容易强硬了这么一回,“将这老奴给带去见官。”
张婆子犯的是贪墨的罪,官府自然是可以治她的。
张婆子忙求饶道:“大夫人饶命,老奴是有苦衷的。”
邹氏却连看都不看她。
顾显荣这会儿却很是有些“心软”道:“母亲当真不要再听她是怎么分辨的吗?”
“好孩子,你就是太单纯了。”邹氏这话说得顾显荣想笑,母亲就是这样的人,吃软不吃硬,以往都是她劝邹氏要强硬一些,却还是头一次被邹氏恨铁不成钢?
后头苏华彩的目光就很是有些复杂。
她自诩极是了解邹氏,也很能把握住邹氏,但似乎顾显荣对邹氏的了解也不亚于她?
怎么会呢?
她分明才刚刚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