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隋珠摩挲着小金佛,想找找有没有什么机关之类,但摸来摸去,小金佛都没有任何缝隙,这就是一个纯金打造的佛像。
当然是值钱,但是这么一个金佛,值得娘亲特地委托给慧觉大师吗?
奇怪……
她看来看去,实在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眼见着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只得将小金佛放进匣子里,然后拿出了最大的那只金色凤钗来看。
这一看,便立刻发现了端倪。
她看到了金钗的末端,就在凤凰的尾羽上,刻着一个“佛”字!
佛,也是“佛”字,那这与娘亲所说的有关系吗?
她掂了掂凤钗,发现它比正常的凤钗还要重一点,不由得细细观察起来。
随即,她发现凤凰眼睛是凸起的,她试着按了其中一只眼睛,金凤钗竟然裂开了两半,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掉到了马车上。
她低头看去,将掉落的东西捡起来,这是……一枚玉箭!
这玉箭颜色碧绿,形状细长,不过尾指大小,所以能藏在凤钗中。
玉箭上没有任何花纹,翻过来一看,却见到背后刻着两个字,是大篆字体,她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这两个是什么字。
“不出”。
不出,是什么意思?
这是两个很简单的字,但组合在一起,刻在玉箭上,显然不会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读过的书中有没有“不出”这两个字?眼下她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这枚小小的玉箭,像个令牌一样,端上还有一个小孔,看起来是可以佩戴的。
但是,箭者为锐为号,除非是军士,不然谁会佩戴一枚玉箭?
小玉箭在她的掌心躺着,发出柔和的光芒,隐有一点暖意,这是用上好的玉石制成的。
这枚小玉箭藏在金钗中,金钗上还有个“佛”字,这个令牌,究竟有什么用?这莫非就是娘亲真正所指的?
但是娘亲已经不在了,她也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她合上木匣子,将脸贴在上面,哽咽地唤道:“娘亲……”
这是娘亲留给她的木匣子,里面的东西价值连城,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以致不知道该该怎么办。
重活一世,她只是提前醒来半天,便发现许多东西都变了。
她知道娘亲留下了话,来了昭化寺这里,还从慧觉大师那里得到了这么一个木匣子。
这都是前世没有出现过的。
前世她不知道娘亲的遗言,也没有来过昭化寺,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木匣子。
这是外祖家和娘亲的东西,她是娘亲唯一的孩子了,即使她没有来到昭化寺,以慧觉大师的为人,会想办法将木匣子交给她的。
但是,为何没有送到她手中?这个木匣子最后被谁得了去?
种种疑问萦绕在她的心头,可是都没有答案。
“娘,我好想你……”谢隋珠的眼泪滑落下来,滴在了木匣子上。
金縢大街的地契,袖春阁的契约文书,还有这枚特殊的令牌……这是外祖家和娘亲的遗物,通过慧觉大师传到了她手中。
娘亲的遗物,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凭仗,倘若换成钱的话,其他的都算了,光是金縢大街就可以让她和暄儿一生衣食无忧了。
同时,也给她带来了许多疑问,外祖家和娘亲为何会有这些?这个令牌究竟是什么?
这些疑问她不能解,但是一想到娘亲,想到娘亲的临终牵挂,她就生出了无限勇气。
娘亲和哥哥都已经不在了,但是……她和暄儿还活着!
只要还有性命,那么一切就有可能!
良久良久,谢隋珠才坐正身子,她擦去眼泪,喃喃道:“娘,您放心,我……我会照顾好暄儿的。”
她解下了腰间挂着的玉佩,将玉佩悬绳抽出来,然后把悬绳穿过那枚玉箭,将玉箭挂在脖子上,放进衣裳里贴身藏好。
至于木匣子里的地契和文书……
她没有任何迟疑,将它们都拿了出来,用手帕包好,然后塞进了怀里。
慧觉大师给了她这么大一只木匣子,肯定会传入有心人的耳中,刺史府中的父亲,还有那些姨娘庶弟庶妹们,一定会借故来查探。
呵!
这是娘亲的遗物,这是娘亲留下的秘藏,这是蕴藏着无数秘密的匣子,她绝不会让他们窥见丝毫!
想从她手中拿走这个匣子,除非……她死了!
谢隋珠想好怎么处理这个匣子后,才撩开车帘,对马车外等候的秋霁说道:“秋霁,上车吧。”
“是,姑娘。”秋霁当即应道,上了马车之后,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谢隋珠手中的匣子上。
匣子里是什么东西呢?
这个问题只在秋霁脑中一闪而过,她很快就别开了眼睛。
不管匣子里的是什么东西,她都没有想知道的好奇心,这是夫人留给姑娘的匣子,她无需知道。
谢隋珠怀抱着匣子,细长的狐狸眼睛半眯着,突然问了一句:“秋霁,我不想让人知道有这个匣子,你有什么办法吗?”
秋霁气息凝滞了一下,随即回道:“姑娘,奴婢愚钝……”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办法。
谢隋珠眼睛仍半眯着,淡淡说道:“是不是愚钝,我会判断。我只想知道有没有办法。”
前世她不喜欢秋霁为人木纳寡言,现在……同样也不喜。
秋霁是娘亲留给她的,自是忠心可用的,但秋霁前世在跟着她去了杭州之后,没多久就消失了,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不知道秋霁是自己离开的,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但这一辈子,她得弄清楚秋霁是怎么想的。
她之所以带秋霁来昭化寺,原本就存了试探考究之心。
她不怕秋霁看到这个匣子,说白了现在这个匣子,就是一个装着金佛金钗的匣子而已。
但秋霁能不能继续留在她身边,就要看其怎么回答了。
马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沉凝下来了,明明谢隋珠只是说了两句话,但秋霁却觉得这两句话很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该怎么回答?
马车辘辘转着,良久良久,秋霁才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