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云再次看到了小荷的脸红的像泡泡茶壶。
只见她哎呀一声,什么也顾不得,扭头就跑。
只留下李青云尴尬地站在原地。
嗯,好像被拒绝了,又好像没有。
刚刚的回答应该滴水不漏吧。
除了有点渣,不过,都到大明朝了,应该也算不得什么吧。
放在官场里,这种反复拿捏心理的做法,对付下属再合适不过了。
自己的心还是被官场污染得太肮脏了。
佳人逃遁,此地空余燧发枪。
出于男人好奇的本能,李青云想开一两枪试试。
结果尴尬的发现,自己除了能扣动一下扳机,其他东西一概不知。
“烧火棍子啊。”
懂得用这把枪的人已经躲在被窝里不敢见人了,该去找谁教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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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府台,我这,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不会用啊。”
齐大柱一家都住在府衙附近,还有李顺儿他们。
齐大柱摆弄着燧发枪,脸上有些尴尬。
旁边的李顺儿好奇地拿过去瞧了又瞧:“这玩意,比营里那些火铳要精巧的多呀。”
“嚯!”
李顺儿弹了一下枪身,那清脆的响声让他眼睛一亮:“好铁啊,这枪上的铁怕是比戚大帅身上的铠甲还要好。”
李青云问李顺儿:“你用过火铳?”guqi.org 流星小说网
李顺儿:“在火铳队待过,算是会用吧,后来觉得这火铳摆弄起来太麻烦了,稍微潮湿点,都点不着火,变成了烧火棍,就去了大柱哥的队伍里做个长枪手。”
“这种火铳的样式我从来就没见过,不过既然是火铳,那应该是从前面装上火药,然后再打出去。”
“府台要是舍得,留我摸索两三日,我也能学会。”
李青云:“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以后还会做出更多的火铳,留给你们用,这把算是个试验品。”
齐大柱这时说道:“火铳威力虽大,但实在是限制太多,如果是为了保护府台的安全,最好还是铠甲刀枪。”
李青云:“时代会变的,后人为什么能胜前人,就是因为层出不穷的新事物,这火铳再改进一段时间,日后肯定能淘汰掉刀枪剑戟了。”
李顺儿插了一嘴:“戚大帅也是这么说的,如果火铳能再打得远一点,准一点,以后怕是都没有弓兵咯,所以人也都得穿上铁甲,不然就是给人当活靶子。”
戚继光,那可是戚继光啊。
写的兵书放在两百年后都照样能用。
李顺儿好奇问道:“府台怎么想着做火铳了,您不是应该读着圣贤书,做文章吗。”
“听村里的先生说,做出好文章才能流芳百世。”
李青云摇摇头:“读圣贤书作高文章,作了两千多年,就算得名一时,于国何用。”
“咱们的火器装备都落后了,西洋人用的火铳和大炮都比咱们的好。”
“日后如果朝廷开了海禁,要走到海外去做生意,一定要有坚船利炮,不然怎么保护自己。”
“朝廷衮衮诸公不视武功,不看重这火器之利,是因为他们一门心思扑在了田地里,盐茶棉布的税里。”
“咱们不一样,咱们在浙江,这里没有多少田,但是有很多倭寇,红毛怪,咱们就必须要用火器刀枪保护自己。”
写文章救不了大明。
真理和尊严只在大炮和火枪的射程之内。
李青云看着两人,恳切说道:“你们都是我心腹之人,我绝不希望你们这辈子都在我身边做个亲兵,以后出海,卫队,都得靠着你们。”
齐大柱李顺儿两人立马起身,又抱拳单腿跪地:“当不得府台如此看重。”
“都起来吧。”
“当得,当不得都不知多少年后的事了,但无论结果如何,一直吃饱饭,有新衣服穿都是能保障的。”
两人顺势起来。
李顺儿说道:“自小到大,也只有府台和我娘才看的起我,以后说什么我都得豁出命去干。”
齐大柱:“你最好是说真的,你一天带着田虾去练水性,自己在船舱里一躺就是一下午,瞧你那个懒散的劲儿,找个时间我得练练你的身手。”
李顺儿脖子一缩,讪讪笑道:“练,我指定得练,我去把这新火铳摸熟,到时候也可以教大柱哥。”
李青云问道:“田虾?是杭运码头那个混帮派的?你怎地安排人家去练水性,我记得他不是晕船吗?”
李顺儿:“之前说要给他找个好前程,安排他进作坊里,他也不愿意,说要给府台你做亲兵。”
“我看他体格子也不错,就让他练练水性,不然在浙江这地方,船都上不了,怎么保护府台。”
“然后就一直带着他去适应了。”
说起这个,李顺儿一阵钦佩:“那家伙,对自己是真的狠啊,在船上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走不动路,第二天愣是还敢去。”
“是个好汉。”李青云夸道:“你把眼睛擦亮些,他要真是个靠得住的,也不要吝啬给人家一个前程。”
最初几人看中的是田虾的户籍。
这年头,没有什么比同乡出身更让人亲近了。
如果同乡里还出了人才,扶他一手,也是扶日后的自己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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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进在府中摆酒设宴,邀请杭州知府李青云。
这一举动吸引了全杭州,乃至全浙江无数乡绅的注意。
无他,只因这几天,高家家主乘船骑马,宴宾邀客,好不忙碌。
浙江有分量的家族都被拜访了一遍。
除了茅家,还有袁家。
而这些家族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掌握了浙江田地和经济命脉。
瓷器,漆器,车马,渔船,矿山,盐户,近乎无所不包。
有心人发现,这一切都是在那份杭州时报报道之后出现。
无人知道,高府内这次宴会,会对外界造成多大的影响。
因为是单独设宴,所以场面并不大。
只是其中奢靡,远超平时所想。
堂中,只见乌压压的堆着些围屏桌椅、大小花灯之类,软烟纱罗蒙在窗边。
灯火通明,餐席之上。
西洋布手巾裹着一把老年四楞象牙镶金的筷子,盛着美味佳肴的盆子表面,都附着百蝶穿花,奇草仙藤的图案。
在高徐氏出现的地方,高进总是做个配角。
那小心照顾的模样,让人觉得高进惧内窝囊。
李青云摇摇头,望着高进好似仆人一般讨好高徐氏的样子。
心里哪里敢小瞧。
高进这模样也只有在他夫人面前才表现。
就在前段时间,好大的手笔,毒杀茅以贞在内几十人。
这种人说他窝囊惧内,谁信?
“高老爷好大的手笔。”
李青云夸的自然不是这宴席,而是他这些天的动作。
开玩笑,他现在说什么也是浙江首富之家了,这种场面哪会没见过。
“家中长辈教训,不可空手上门,为此特地备了一份薄礼,还望不要嫌弃。”
中式规矩,送礼是不打开的。
高进也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礼物,示意下人带出去。
高徐氏:“李府台,你年岁与我女儿差不多,我称呼你的表字应当不为过吧。”
示威吗?
李青云觉得有些好笑,并未在意这些表面上的东西。
“这里不是公堂,我也没穿官服,高夫人请便就是。”
高徐氏眉眼一挑,噙着笑问道:“玄卿今年二十多岁了,还未娶妻?”
李青云:“高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好似玄卿这般的年轻俊杰,都早早成家了,我作为长辈,也是得关心一下玄卿的终身大事。”
今晚的宴席,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各种阴阳怪气的场面李青云都设想过了。
他自问都能应对。
但是这个高夫人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占了个长辈的名义,借此打蛇上棍。
“此事不劳高夫人费心,我们还是聊应该聊的事吧。”
高徐氏捂嘴一笑:“玄卿说笑了,生意上的事,我从你父亲那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今晚时辰尚早,也不差那点时候。”
高进过来补了一句:“是极是极,平日里玄卿忙于公事,散值后的时间,是该关心一下人生大事。”
两公婆一唱一和。
李青云有些后悔,没把徐叔或者李顺儿带来。
有些恶语不能自己开口,不然容易弄僵那表面上的关系。
高徐氏:“我为族中子弟做媒,也成了不少对,眼光一向是准的。”
“彦珂(高进表字),你看我们女儿与玄卿年岁相近,可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高进立马接话道:“我看也是,小女知书达理,性情温婉,与玄卿门第相近,是该好好接触一下。”
李青云看着两人表演,面无表情,不做反应。
两夫妇脸都笑僵了,见李青云不做反应,连客套话都不说,当即也收敛了神色。
“李府台,我直说了吧,”高徐氏眼睛直直望着李青云:“我们高家对你说的计划很动心,所以打算下重注。”
“……”
“但是,我们也不想给别人做嫁衣裳,我带浙江二十余家乡绅入股你的商会,作嫁妆,与你李府联姻。”
李青云:“高家朝中有侍郎为官,在浙江为浙党之魁首人物,在下想不懂,担心主次颠倒的,不应该是我李家吗?”
高徐氏摇头:“李府台,你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