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的时候,庄凡四人已经到了离目的地不远的百色山上。
清冷的月光照射在几人所在的地面上,仔细看去,官道上还留有几抹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腐败腥臭的味道。
“那里就是大邱村了!”解宏义忽然朝着山脚平原处指了指。
庄凡也是跟着望了过去,漆黑的天色下远处躺着一个萧索的荒村。
这村子位于山下一片不大不小的开阔平原。从庄凡几人所在的山上流有几条小溪,顺着地势下去汇聚成一条像东而去的河流,正好绕着那个村子左侧的大片农田。
“看这位置,依山傍水,又临近几条官道,大邱村的先民真是挺会找位置。这村子没出事之前也必定富足。”
陶薏也是扫了几眼便开了口。
庄凡没有理会几人,他紧皱着眉头,不知为何,月光下的那处荒凉破败村落,树木、房屋、土堆、农田像是罩了一层薄纱,隔绝他神识的探查。
“原本我以为这小小的大邱村里撑死了是一具道行在炼气高阶左右的飞僵作祟。现在看来怕是另有其人。”
“我的神识强度媲美筑基初期,当着解宏义他们释放,这几人都没有察觉。我倒要看看村子里面有什么名堂屏蔽我的神识。”
庄凡看着那群静谧的土墙平房,一丝淡淡的不安萦绕着他的心头,这是自从他到达炼气大圆满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樊昌虽与庄凡不和,但是其修为却不低。这三人同时处在炼气十层的境界,都是积蓄了好几年,有一定的底子的老牌内门弟子,否则他们当初也不会冒险接那除熊任务。
解宏义三人中,他是最先感觉有些不对劲的。
“不如我们先在村子外围逛两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再进去如何?”
看起来大老粗的樊昌却是小心的开了口。
“我还以为这厮是个无脑莽夫,看来是粗中有细。”
庄凡也是在心里对他高看了几眼,然而自己秉持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处世态度,一旦有人惹到自己,庄凡一定会睚眦必报。
樊昌已经给自己留下了糟糕的第一映像,如果有机会庄凡一定要狠狠收拾他一顿。
“我觉得可以,庄师弟意下如何?”
解宏义说完便嗅了嗅鼻子,吹过来的晚风隐隐有一丝腐臭的气息,起初他觉得是山道上的血迹散发出来的,结果离那村庄越近,这种气息越发明显。
“一切听从宏义师兄的安排。”
庄凡点了点头,将行动权力移交给他。
“好!那我们就先去村外探查一圈,然后在村子正门口的那颗老槐树下集合。”
解宏义也很疑惑庄凡为什么这么顺从的听自己指挥,不过他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匆匆安排好,便率队前进。
“嘎吱...”
庄凡脚踏在杂草丛生,青砖铺成的小道上,眼前一颗槐树遮天蔽日,树叶层层叠叠,月光透射下来剪出道道怪异的扭曲阴影,四周响起了枝叶随风摇曳的‘呜呜’声。
“地点就是这里。我们正好四个人,分别负责探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大家熟悉好这个村子的各个外围角落,两柱香后我们回到这颗槐树集合!”
“另外据上报给宗门的官府透露,这个村子主要是闹僵尸,大家虽然修为都不错,却也需要小心。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回馈反应!”
解宏义又是吩咐了几句,众人四下分散开来。
庄凡又是回头看了下这颗老槐树,只见上面巨大茂盛的树冠像是黑伞一样笼罩着整个村子,树干上盘曲交错的藤蔓张牙舞爪地四处横生。
“呼!”
庄凡随手捡起一颗石子抛到树干下的红黑地面,在上面标上了自己的神识记号,然后拐头向南面探查。
“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大邱村居然破败到这地步,我收养的甄氏姐妹曾说最开始是在停尸的义庄生出了变故。”
“那就先去义庄看看!”
心有所想,庄凡沿着村子外的田野小道,一路向西南方向走去。
从荒凉的小径穿过,走到尽头,看见一座古旧的庭院,门口掩映着几丛修竹,随风婆娑,飒然作响。
这庭院外围是两丈高的围墙,看得出来,大邱村的人对义庄很是重视,竟然用白色的昂贵石灰敷在其表面。
似乎随着岁月更迭,和没人看管打理,白色围墙的许多部分斑驳成灰色,墙下一堆杂草也无人修理。
庄凡在这义庄外寻找到了一处隐秘的稻草堆,他收敛好自己的气息,直接钻进了稻草堆里面。哪怕有炼气修士从这经过,或者仔细探查,也发现不了他。
在草堆中,庄凡逐渐放出自己的神识,渐渐笼罩住这十几亩大的村庄,在天空中发散开来,他要看看其他几个人在做些什么,有什么情况。
视野中,解宏义在一片农田中逗留许久。
正值初夏,远处山间皆是飘着绿幽幽的荧火虫光,还有青蛙、蛐蛐的叫声此起彼伏。这间农田却异常的安静,周围连鸟叫声都没有。
田里盛开着金黄的油菜花,因无人打理,分布得有些杂乱。一阵冷风吹来,菜花波浪般刷拉刷拉的起伏一片,站在高出看去像是一张动态的诡异人脸。
忽然,解宏义好像是发现了什么,蹲在一簇菜花底下,一脸神色凝重的在找什么东西。
樊昌则是来到东边村口的几颗果树处,他转来转去总觉得这里有些异常,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抬头看了眼树枝上的那些圆形轮廓,本该是色泽光亮、壮硕饱满的果子却皱巴巴的缩成一小团。
樊昌摘了一个下来,放在手中仔细端详。
“夏季树上长的果子,怎么和秋天掉在地里烂掉的一样。”
‘噗嗤!’
樊昌琢磨个半天也没搞出什么名堂,他索性直接捏爆这干巴巴的果实。
一股腐臭至极的臭味突然传来,樊昌忽然间感觉人轻飘飘的,他望这手中被捏扁的烂果,里面正汩汩流出鲜红色的液体。
他不假思索地直接判定这是人血,又继续摘几个果子,打算一会在槐树下集合时,让其他人研究研究。
另一侧陶薏却在村西门口一处柴火堆旁,她好奇的跟随着地上的乌黑血迹,逐渐来到一间破烂的小木屋前。
木屋早已被风化多年,掩映的木门也残缺了一边,从外面的缺口,勉强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况。
那是一架由竹子编制的太师椅,似乎被人遗弃,随意的被扔在角落里。
太师椅右边躺着一具村名的尸体,趴在地面,背部朝上。
尸体上破烂的布衣早已经被扯得稀碎,全身上下满是抓痕,腰部也有几道寸许深地大长口子,像是被锋利的指甲直接挖出一块肉。
那伤口处已经乌黑发紫,一些蛆虫从里面钻了出来,散发出令人作呕地恶臭。
陶薏捂着鼻子厌恶地瞥了几眼,便运作法力给自身罩起一道微弱地黄色隔尘光罩,同时贴上了一道宗门发下的净身符。
这一切做好后,陶薏推开那即将破碎的木门,进入其中,与此同时,庄凡监视的神识也戛然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