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捕捉到那些弦变化的规律——因为它们在发生改变时也消失了。
但在几分钟之后,他知道了是会是什么人导致即将到来的改变——在街上的人流当中,出现六个白裔的面孔。虽然这六人分散开来、装扮各异,可李清焰能清楚地看到他们身上较为粗大的弦都笔直指向严肃生与吕不休所在的那栋楼。
这些人有明确的目的性,他们为那两人,或者其中一人而来!
他忍不住微微挪了脚。裴守冲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要干预。”
六个人花五分钟的时间三三两两地进了那栋楼,看起来就好像彼此并不熟悉。单元门被关上,他们身上的弦被阻断,李清焰失去了他们的位置。
但在十分钟之后,他看到两人所在房间的那扇窗户的玻璃闪了闪,像是屋子里发生强烈震动。
随后两条细细的红线出现在玻璃上……像是血迹。
一只手又印上玻璃,似乎想将窗户推开,但很快被拉回去,留下一个血手印。
之后的十几秒时间里,什么都没再发生。guqi.org 流星小说网
这时裴守冲低声道:“事件发生之前很难预料到具体情况,可一旦发生了,就必然会符合事物发展的基本规律。比如现在——这六个人冲进去,我猜并不是想要杀死他们两个,而该是活捉。因为这两个人的死无关紧要,不大可能对你期望的最终结果产生影响。所以你可以安心,他们该是想要活口。毕竟这两人和你有密切联系,而现在很多人都想找到你……”
“裴先生。”李清焰打断他的话,但沉默一阵子,说,“我还不是神。”
“你……”裴守冲疑惑地看他。但随即变了脸色,“你不要——”
然而李清焰已冲了出去。裴守冲伸手去抓他,且本该抓得到——他锁定了李清焰的气机,如此能轻易预料到他的去向。但李清焰体内转运的元气似乎因某种缘故凝滞了一下子,这叫他的动作慢了半拍。倘若在与裴守冲的战斗中,这种慢足以叫他遭受重创。可如今这种慢却令裴守冲抓了个空——李清焰的身子略略一沉随后在楼沿一点,贴着他的手指疾射出去!
他没有试图影响裴守冲的命运线,但他影响了自己的!
裴守冲略一愣,没有追,收了手,只低叹一声:“的确聪明。但蠢。”
他们所在的楼顶与吕不休所在的那栋隔了两条并不宽阔的街道,而李清焰疾射过去只花了不到一秒钟——街上的人甚至没有觉察到有一个人从他们的头顶掠过去了。
李清焰从窗户中冲入。整扇窗在瞬间被他以强大妖力激成齑粉、化为一阵灰雾,没发出丁点儿声音。而等他在屋中站定时,正看到严肃生与吕不休靠墙坐倒、满面鲜血。六人其中一个挂了彩,看守两个人。另五个正在屋子里翻东西,似乎在找些什么。
隔了一秒钟之后他们才意识到窗户消失了、北风倒灌进来,屋子里多出一个人。
在李清焰眼里白裔的模样都长得差不多。但这六人首领的相貌的确属于比较有特点的——他有一个夸张的鹰勾鼻,眼圈发黑,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自己涂的装饰。这人最先反应过来,但他的反应不是出手,而是立即倒退两步抢先开口:“李先生先不要动手!”
同时夸张地抬起手并安抚自己的手下:“冷静、冷静!”
“李先生你可以看,严肃生和吕不休都没有生命危险——他们反抗太激烈,我们只好把他们制伏了。现在他们可是好好儿的!”
李清焰走到两人身边,看守他们的那个白裔后退两步。严肃生与吕不休都看着他,但也并不说话。严肃生大概是由于生理原因——嘴巴肿起来,手里拿了两枚牙。吕不休的伤在大腿和左臂,盯着李清焰,嘴巴紧抿着。
李清焰对他们点点头:“老严,不休。”
吕不休这才笑了:“焰哥。焰哥来将我绳之以法的?”
李清焰叹口气:“我那时候……”
“那你来干什么呢?你是官我是贼。”吕不休又木然看他,“我可不会领你这个情。”
“回北山的第二天,是你来向我报信的,又问我,到底是不是特情局的人。我记着这件事,很感动。”李清焰说了这些话转身看那个白裔,“你们是——”
“亚美利加。”白裔立即说,“我们是亚美利加人,情报统计局六处,负责海外事务的。同行。”
这赤裸裸的坦诚叫李清焰着实沉默了一会才说:“那边的同行都像你们这样?”
白裔终于松了口气,将手放下:“李先生,你可以叫我弗兰克,我是这一组的组长。为了避免误会让我先解释来意——我们只想请这两位先生跟我们走一趟。确切地说是那位吕先生。我想您能猜得出这是为什么——我们想与您合作。”
“合作?”
“妖族是无国界的,亚美利加一直这样认为。我们知道你在北山做的事,意识到您是一个值得争取的人。因为现在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界门。据说那东西是您制造出来的,但现在在亚细亚人的控制之下。”弗兰克一边说一边示意另外五个同伴到门旁、窗边警戒,“但其实该算是由我们共同创造出来的——我们在北山进行的计划包含了这一环,但只是不清楚界门这种东西具体的样子。”
“据说通过这道界门,可以去往另一个神秘世界。现在过了这么多天,亚细亚的界门研究所该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我们想同您一起得到界门的控制权——哪怕是暂时的。”
他所说的与裴守冲所说的相互印证了,但李清焰并不惊讶。背靠一个强大政治实体的组织的确应该如此神通广大。他转脸看了看两条街道之外的裴守冲,但发现那位一级大佬不见了。
此地不可久留。李清焰走了几步,在那张靠门边的折叠椅背上摸了摸,说:“你们觉得我会叫你们和我一起通过那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