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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曲破碎而无助的哀歌。

谢如琢的拳脚落在梁老师身上,跟挠痒痒一样,他被这个撕开了面具的男人一把掼在墙上。

紧接而来着,是左右开弓的两个巴掌。

少年白皙精緻的脸蛋蓦地红肿起来,木木的,隐约有些刺痛,耳朵「嗡嗡」的,连教室外「哗啦啦」的雨声都变得有些隐约。

就在梁老师要有下一步动作时,谢如琢用尽全身的气力,一脚蹬在他尚且怒气勃发的第三条腿上。

梁老师捂腿痛苦地口申口今一声,谢如琢当即拿着伞跑出教室。

梁老师缓过一阵劲儿,目光凶戾地追出来。

当谢如琢跑到阮糖身边时,阮糖的瘫痪状态立即解除。她把书包递给谢如琢,在狭窄逼仄的巷子里,跑过双腿直抖的俞江孜时,她身子一矮,把她背起来跟上谢如琢的步伐。

俞江孜脸上是红肿的,裙子上都是雨水没能沖洗干净的斑斑点点的血迹,细瘦的腿上像是打翻的颜料瓶,青的青,紫的紫,红的红,甚至膝盖处还破了皮,渗出血丝。梁老师没追出几步,就关上了院门。

跑了一阵,见梁老师没再追,谢如琢才停了下来,垂头喘着气。

他摸出了手机。

俞江孜惊恐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少年的嗓音质感沙哑而冷漠:「报警。」

「不要。」她艰涩地说,身上到处都是痛,「求你别说出去,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怎么做人?我回去会把事情告诉我爸妈的,他们会处理。」

阮糖想起谢如琢上个世界遭遇的一切,即便张口,一句「哥哥,你一定要报警」怎么也说不出来。

谢如琢依旧摁出了报警电话。

俞江孜哭着,嗓子早就沙了,说起狠话来仿佛字字泣血:「谢如琢,谢谢你救我。求你救人救到底好不好?我是女生,发生了这种事,一报警就所有人都知道了,周围的人会怎么说我?你不是在报警,你是想逼死我!假如你报警,我就跳楼自杀,并留下遗书,说害死我的人是你!」

谢如琢撩起眼皮睨她一眼,脸上身上被梁老师打到的地方针扎一样的痛。

他嘲讽地冷笑一声,收起手机,「随你。」

说完,他单肩背着书包,带着阮糖走了。

俞江孜的发言,让阮糖有点迷茫了。

在她生前,她看到的黑料只说了谢如琢在初中时代性格阴沉孤僻不受欢迎、还强女干了女同学。

但是,爆料中并没有太多详细的细节。

此时,阮糖甚至无法判断是报警导致了流言的产生还是不报警产生的流言。

假如她干涉了,她到底是促成了既定命运的走向还是帮助他避开了灾祸?

她想起了俄狄浦斯的故事。

于是,她对此事保持了缄默。

她只是问:「哥哥,你还痛吗?」

谢如琢:「嗯。」

「家里有跌打损伤药吗?没有的话,我们要去药店买一点,现在药店应该还开着门。」

「嗯。」

「哥哥,我觉得你刚刚好勇敢,好棒!一般小孩儿碰到这种事,要么走不动道儿,要么转身就跑的!」

「嗯。」

「书包给我叭。」

下一瞬,谢如琢的书包挎在了阮糖的双肩上。

回家后,谢奶奶看到谢如琢身上的伤,正要骂他,阮糖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同谢奶奶讲了,并向谢奶奶复述了俞江孜对谢如琢说的话。

谢奶奶是在青梅镇长大的,虽然是老师,也经常看诗集读书,内心仍旧有一点光尚未泯灭,但她毕竟还是封建保守的。

她十分认同俞江孜的做法。

「那孩子真是造孽啊,但她说得没错。这事儿不能让别人知道,更不能报警,否则那小姑娘能被唾沫星子淹死,这一生就毁了。这事儿,还是让她自己和家里人说吧,明天我给他们送点东西过去慰问一下。你们嘴巴也严实点儿!」

俞江孜回家之前,在小河边儿简单地清洗了一下自己,一边洗一边呜呜呜地哭。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信赖的、喜欢的梁老师居然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

她没骗谢如琢。

此时的她无助极了,哪怕她心里一直对父母颇有怨言,此时此刻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们。

回到家。

她站在门口,门缝中透出房间里暖黄色的灯光,她心头一酸,只想有个人能搂住她让她大哭一场。

眼泪簌簌而落。

她捂住了嘴。

外面,不知道谁家的狗「汪汪」直叫,车子「呜呜」地从外面的街道开过,车前灯的光来了又走,令周围的环境显得明明灭灭。

她站在二楼。

门内,是她妈妈和爸爸声音。

「孜孜怎么还没回来?」

「应该是路上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吧?这孩子脾气是拧巴了点,但一直都挺优秀挺让人省心的。」

「有个事儿你听说没?」

「什么?」

「报纸上说的,说是城西有个女娃,被流氓混混给女干了。那女娃这一生可就毁了,将来还有哪个男的肯要她?」

「这么多人,怎么就她遭殃?肯定是那女娃自己不检点,穿得太暴露了吧?我就说现在的这些年轻小姑娘穿衣服打扮不行,那裙子和短裤,也忒短了,在街上打眼一看,全都是白花花的大腿,怎么不叫流氓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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