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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糖有点懵,转头看他,「啊?」

他的手指轻轻刮蹭着她的手掌心儿,明明一本正经地坐着,声音却像是在她耳边低语一般魅惑。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危险起来。

「毕竟,我看了你这么多年。」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像是无处可去的风筝在空中到了燃点着了火,像是这毫无意义的、死水一样的人生突然有了波澜。

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假如可以轰轰烈烈地燃烧一回,她是愿意化作灰烬的。

她只是睁着一双小鹿似的眼,乌澈灵透地看过来。

谢如琢听见了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声,然而他面上却是一派沉静,「我们应该结婚。」

「什么?」

「马上结。或者,我把你关起来,让你见不到任何人,只有我。」

她的毛孔瞬间兴奋得颤慄起来。

第69章 69 阮糖糖的快乐。

「你怎么可以这样啊。」阮糖说。

「你这人……」

她羞耻起来。

整个人, 手脚,甚至脚趾, 甚至毛孔都蜷缩起来。低垂的眼睫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晕红的面颊像是酿酒的蜜,拥有醉而回甘的韵味。

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啊。

可以不见任何人,希望任何人都不要认识她。她不要在这个社会立足,只想要在某个角落悄悄地舔舐伤口,可以是伤心难过是纵情哭泣,可以在崩溃到无以复加时歇斯底里, 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目光。

不必惧怕任何人来问:「你怎么了?」

令在这世间栖栖遑遑的她能拥有一个能完全将自己裹起来的壳, 再也不用打开, 不必将她脆弱的内里展示给别人评判、笑话、同情、怜悯。

怜悯。

多噁心的一种目光与情感啊, 在这样的目光里, 她仿佛就是一团地底的泥。

世间的一切,都践踏在泥上。

谢如琢一手搭在方向盘上, 面对着她的方向,似笑非笑地看她, 暧昧、情谷欠、占有, 都仿佛在清透的眼波下呼之欲出。

阮糖长睫轻颤, 双手绞紧了手里的包带。

他看上去好危险啊。

可是。

她好喜欢。

阮糖的心弦在颤抖着, 轻轻地说:「好啊。」

那细小的回答, 仿佛都带着愉悦的颤音。

「滴滴滴——」

外面的车喇叭在想, 还有各种声音, 老人、小孩,gg,嬉闹,商贩的喇叭……

假如是从前的阮糖, 她绝不敢轻率地这么应下婚姻,也绝不敢这样同谢如琢接触。

可是,经历过另一个世界,看过了谢如琢在另一个世界的人生轨迹,她知道他是安全的,他那么爱她,他不会评判她,不会轻贱她,在他们还并不熟悉的时候,他可以嘴里说着「我不管你了」,行为上却做着他本不会做的事为她换积分。

她本可以作为他的金手指,他可以用积分换很多东西让他自己变得更容易,然而他始终相信只有自己是靠得住的。

他把所有积分都赠予了她,因为那是她唯一可以使用的货币。

对她,他付出,他给予,他从未索取过。甚至于,他和草泥马形态的她成为了恋人,跨越了人类所有的本能。

谢如琢唇角扬了扬,发动车子改了道。

车流的噪音在此刻都仿佛成了幸福的交响乐、婚礼进行曲。

去派出所列印户口本页,在民政局拍照,填表,领结婚证。再次回到车上时,阮糖翻开结婚证,红色的背景里,小小的一只她,旁边是谢如琢刻意往下蹲了蹲,头偏向她的方向。

他们靠得那样近,像是世间所有幸福的情侣一样,嘴角轻轻上扬,眼中盈着藏不住的幸福。

她本是天地间最微不足道的一只蝼蚁。

她在她的那条路上艰难地爬啊啊,有人用棍子拨弄她,有人用障碍物阻拦她、误导她,有人试图把她捉去另外的路……

可是,此刻,在这漫长而艰难的路上,有另一只蚂蚁要和她一起爬了。

她眨了眨眼,隐去眼中的酸涩,轻声喊:「谢如琢。」

他应:「嗯。」

她又喊:「谢如琢。」

他说:「怎么了?」

阮糖羞涩地笑了笑,镜和阁楼里那个看上去美丽易碎的她大相迳庭了,那斑驳的裂纹,像是被什么託了一把,变得稳固些了。

她一手支颐,一手被谢如琢紧握着,头却扭向窗外,看后面飞速掠过的树、人、车与大楼大厦,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她说:「你真好。」

末尾,又补了一句,「你好帅哦。」

他说:「我的荣幸。」

阮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用手指在他掌心勾了勾。

他唇角弯了弯:「我这么帅,你怎么不看我?还躲我,还装不认识,嗯?」

「我说不过你。」

她嗔了一声,头埋在了臂弯,整个人像一只虾米。此刻纯情是她,上午时颓废妩媚也是她。特别是,她头顶冒出了熟悉了气泡框。

[闭上我的小耳朵,我就是个小傻子]

lal……]

[听不懂]

[装傻.jpg]

一如谢如琢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

那时候的阮糖也许是刚被父母接回家,整个人瘦骨伶仃的,校服空空荡荡地罩在她身上,仿佛一阵风来就能把她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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