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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捆绑不了他,所谓的正义与善良也捆绑不了他。

当他去做好事赚积分时,也不觉得那是他应该做的,而是因为他想帮助阮糖。

阮糖觉得,通过过去这一段并不长时间的相处,她之于谢如琢,不再和其他所有物件、人或者事一样是可以忽略的,而是有了一些微薄的交情。

谢如琢一边吹头发一边瞥了双目迥然地望着自己的草泥马一眼,只见她头顶一个气泡框——

[幼年时代的谢如琢也好好啊]

他撇开目光,垂下眼,一边扫着远远超纲、一般中学生都不可能看懂的专业书,一边吹头发,一边听阮糖在那里吹彩虹屁。

「哥哥,我觉得一个人的性格,不能往别人总结好的模式上去套。因为先人总结的经验不一定囊拓了所有人格,科学总是在进步发展的,心理学也一样。」

「哥哥真的好厉害。别人诽谤你不能让你痛苦,别人排斥你不会让你难受,别人喜欢你、接纳你不会让你高兴,别人夸赞你不会让你开心。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句话形容哥哥再恰切不过。」

「这样的哥哥太强大了!哪怕这个世界很污糟,也不会对你施加负面影响。你永远不会被别人的话绑架。」

她「嘚吧嘚吧」一直说。

谢如琢放下吹风机后,室内就只剩下了电风扇的声音和书本的翻页声,和窗外昆虫的夜唱相应和,竟有了一种《红楼梦》里「意绵绵静日玉生香」意境。

他没说话,却一心两用,将她的话都听进了心里。

明明他会很容易产生厌烦、烦躁的心情,最不喜欢的,就是听人「叨叨叨」,可是她那童稚的声音却像是掠过水面的一缕缕清风,非但不曾令他厌烦,反倒惊起一层层细微的波澜。

哪怕谢如琢不理她,阮糖依然自顾自地说。

「我们系统之间也有交流会的。有一次,我参加交流会的时候,听一个系统说起了它的宿主。

那个系统的宿主是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特别惨,她原本出生于一个中产家庭,父母工作都很体面,本来她的人生应该是光明的、灿烂的,哪怕会有其他许多的烦恼,也该和广大的青少年一样在阳光下长大。

但是,在她四岁那年,她被拐卖了,差点被砍掉手脚在街边乞讨。山里有一个特别穷困的家庭,实在生不出孩子,也买不起男孩,就低价从人贩子手里买了她。

那个家庭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招弟。

她的养父母打定主意把她养到十几岁就卖给其他人家做媳妇,再用卖她的钱买一个男孩儿。因此,养父母都不怎么管她,她每天都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脸蛋儿总是黑黑的,身上经常散发着一种臭味。

她的同学都不喜欢她,经常在回家的路上堵着她,要撕她的课本,要么弄坏她的雨伞让她走路回家。回家后,养父母看到损坏的书本和雨伞就打她。

时间一久,她学会了反抗,把同学都打怕了。同学回去告了一状,同学的父母带着同学上门讨一个说法,养父母问都没问一句,当着大傢伙儿的面,抄起一根扁担就往她身上招呼。

久而久之,她并不知道父母是养父母,却知道他们不会维护自己,也知道同学们都不喜欢她,谁要是和她做了朋友,或者碰到她,都会被嫌弃、被嘲笑。

但年幼的小姑娘还是稚嫩的,她相信,哪怕遭遇再多排斥,她也依然是阳光的、开朗的,她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在阳光下放肆地微笑。

他们不喜欢她,那她也不喜欢他们好了。

她七岁那年,养母终于怀了孕,在她八岁那年生下一个男孩儿。从男孩儿出生那天起,她开始吃不饱穿不暖,哪怕是在酷烈的寒冬,也只穿着薄薄的两层衣服。班上的同学都说她长得丑还瞎臭美,要风度不要温度,实际上就是丑人多作怪。

她十二岁就被迫辍了学,哪怕她年年考第一,养父母也不让她上学了,她开始承担家里繁重的家务。

十四岁那年,国家加大力度查处人贩子,捣毁了好几个窝点,得知了一些孩子的下落。那一年,常年被虐打的她在警察的帮助下,见到了自己的生父生母。

她和他们回家了。

在父母的泪光中,她走向他们,以为自己迎来了光明和希望。

——可这只是悲剧的开始。」

阮糖童稚的嗓音柔和清亮。

「她本来的家很大很干净,是两百多平的小别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当她的脚在地板上踩出一个黑印时,她看见了她的妈妈微皱的眉。

那一天,她妈让保姆带她去浴室,给她洗澡。按照她妈的吩咐,保姆在她身上一处不落地搓了好几遍,把她身上的皮肤都搓红了,她妈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带她去理发店剪短了头发。

——就这样,回到家的第一天,她懂得了自卑。

晚上,她见到了放学回家的弟弟和妹妹。当妈妈向弟弟妹妹介绍她时,她看到了弟弟妹妹眼中藏也藏不住的厌恶和嫌弃。

当她出声叫他们时,他们会表面应下,然后私底下嘀嘀咕咕,说她的普通话好土,人也土。

她碰过的东西,能扔的他们都会扔掉,不能扔的会用湿巾纸擦了一遍又一遍。他们会叫她乡巴佬,会嫌恶地让她走开,不要和他们说话,不要靠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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