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 坑人的太后(一更)

顾长卿被无罪释放的消息传出去,在京城掀起惊涛骇浪,太多的细节大家伙儿是不清楚的,譬如唐明在府中遭人凌虐一事,可撇开这个不谈,顾长卿可是砍了唐明一条胳膊啊。

这都能无罪释放吗?

老侯爷也觉得古怪,怕不是魏公公消息有误。

他急忙赶回侯府,结果顾长卿果真已经回来了,正在房中洗漱。

在刑房待了这么些日子,他心如死灰,也就没在意自己的形象,待到看了铜镜,才明白那晚去碧水胡同找顾琰的自己究竟有多吓人。

大半夜的,没把他当成鬼都是顾琰心理素质强大了。

顾长卿沐浴更衣,洗头剃须,风度翩翩的俊美都尉又回来了。

除了嘴角还有一点淤青,那是老侯爷用鞭子抽出来的。

顾承风与顾承林也过来了,二人是直接从清和书院翘课出来的,不过这个节骨眼儿上,倒也没谁去苛责他俩就是了。

“大哥!”

顾承林看到从浴室出来的顾长卿,想也不想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以及带着温柔的皂角香气,鼻尖一阵阵发酸:“大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听说你要被处死……我杀了唐明的心都有了……都怪他……”

听到这里,顾长卿与顾承风都愣了一下,难道顾承林也知道唐明的事了?

顾承林哽咽道:“他没事干嘛要欺负顾家军!他是小人!是混球!大哥教训他一下,他自己武功不好,技不如人,还怪罪大哥……要不是因为他,大哥也不会被关起来……”

好吧,原来说的是这个。

二人暗松一口气。

顾承风看着顾长卿明显清瘦了一些的身板,眸光暗了暗,他仍在生气大哥对顾琰百般维护的事,可到底也不忍他带伤被顾承林拖着,他没好气地拽了拽顾承林:“行了,大哥刚出来,身子还虚着呢,你别老抱着他!”

“哦。”顾承林擦了擦眼泪,松开手臂,泪汪汪地看着顾长卿,“大哥,你瘦了。”

顾承风道:“那就去厨房吩咐人做点好吃的!”

顾承林终于也听出了顾承风语气里的不善:“二哥你生什么气?大哥回来了你不该高兴吗?”

是啊?他生什么气啊?不就是对顾琰比对他和顾承林更好吗?

顾承风气冲冲地出去了!

顾长卿:“……”

顾承林:“……”

“你也出去吧,我有话和你大哥说。”老侯爷吩咐顾承林。

“哦。”祖父发了话,顾承林不敢不听,他依依不舍地看了顾长卿一眼,小声道,“大哥,我晚点再过来看你。”

“嗯。”顾长卿点头应下。

顾承林也出去后,老侯爷让伺候的小厮也退下了。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

祖孙二人相对无言。

老侯爷看着顾长卿身上的伤,其实也有些不好受,只不过当时那种情况他不让顾长卿吃苦头,唐岳山就会让他吃苦头。

他动手好歹还知道轻重,唐岳山下起手来就不好说了。

而事实上,也多亏他这身伤,才让唐岳山相信他不可能是那晚去割了唐明蛋蛋的刺客。

不过祖孙俩都是一个秉性,有种诡异的自尊心,从不为自己辩解。

老侯爷切入正题:“唐明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唐岳山为何突然把你放了?之前又为何死揪住你不放?”

至于顾长卿为何动怒断唐明一臂,又为何越狱,前者,老侯爷已经放弃询问了,后者,老侯爷是相信顾长卿是去追杀刺客了。

这三个问题,顾长卿只回答了第二个:“唐岳山抓住那晚闯入军营的刺客了,从刺客身上发现了蛛丝马迹,知道我是无辜的,也知道背后之人是想挑拨定安侯府与元帅府的关系,他不想中计,这才把我放了。”

“你怎么知道?”老侯爷问。

“他亲口和我说的。”顾长卿答。

这是实话。

不过,不是全部的话。

唐岳山还说,他是被下了药才会对唐明动手,让他赶紧去看大夫。。

他当时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唐岳山何出此言。

唐岳山还说,唐明也不是有意的,也是让人下了药,希望他们俩不要中了幕后主使的奸计反目成仇。

唐明是个什么德行,顾长卿再清楚不过,绝不可能是下药。

也是回来的路上,他才渐渐想明白,应该是妹妹用了什么法子忽悠了唐岳山。

关于刺客,顾娇来找顾长卿,让他放火烧了刑房,并做出逃跑的假象,引刺客出手嫁祸他。

今早唐岳山告诉他,刺客已被处置,顾长卿便以为唐岳山抓住的是真正的刺客。

有关顾娇参与的部分,顾长卿没告诉老侯爷。

老侯爷没与刺客交过手,不知刺客究竟多狡猾,寻思着以唐岳山的能耐抓住了也不奇怪,于是没怀疑什么。

尽管老侯爷迫切想知道顾长卿与唐明究竟有什么化不开的矛盾,可顾长卿不肯开口,老侯爷也没辙。

老侯爷叮嘱了几句你好生歇息,这几日暂时不用去军营,便起身出去了。

闹出这么大的事,不仅唐岳山要查幕后主使,他也想弄明白究竟是谁在后背捅刀子。

老侯爷出去后没多久,顾承风又来了。

他是气闷了一阵后想起正事,过来找顾长卿问个明白的。

“大哥,你知道妹妹认识太后吗?”他问道。

顾长卿正在擦拭自己的长剑,闻言朝他看来,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继续埋头擦拭长剑道:“嗯,认识。”

就这?

能不能答得有点诚意了?

我还能把那丫头的秘密传出去了?

“我看见了!”顾承风撇嘴儿。

顾长卿顿了顿,道:“有些事你不用知道得太多,她与太后认不认识,与京城的局势没关系。”

顾承风切了一声:“说的好像我会去祖父跟前告状似的,还有,谁稀罕那丫头的秘密?”

明明我知道的比你多!

知道那丫头去整过唐明吗?

知道我和她一块儿去元帅府蹲刺客吗?

知道太后从唐岳山手里把我俩救了吗?

呵呵呵!

顾承风头一甩,鼻孔朝天地出去了。

顾长卿觉得二弟今天怪怪的,他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已经走掉的顾承风出现在了他的窗外,叉着腰,大声地说道:“我和她一起骑过马、喝过酒、打过水漂!”

说完就跑了!

顾长卿:“……!!”

另一边,在仁寿宫住了一整晚的顾娇也打算回去了。

她昨夜来时穿的是夜行衣,不过太后这里有不少年轻女子的衣裳,也不知是不是专程为她准备的,都很合身就是了。

顾娇换了一袭冰蓝色束腰罗裙,头发简单地挽了个发髻,留了一点长发散在肩头,戴的是及笄那日萧六郎送她的簪子。

庄太后让人捧了一箩筐的首饰过来。

她没要。

倒是看中了一张面具,也有一根孔雀翎,面具上镶了龙晶,也就是所谓的黑曜石。

她戴上照了照镜子。

唔,好看!

“多谢姑婆。”顾娇道了谢。

庄太后哼了一声。

秦公公亲自送顾娇送到碧水胡同才回宫。

昨夜秦公公来过消息,家里人知道顾娇歇在姑婆那儿了,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小净空起床后看不到顾娇,小嘴儿瘪了一早上,都能挂两壶油了。

顾娇决定去接小净空放学,给小家伙一个惊喜。

然而顾娇在国子监外等了许久也不见小净空出来,顾娇不知道的是,小净空又双叒叕被请家长了。

家长是萧六郎。

萧六郎自打进入翰林院学习后,顶头上司叫他的次数都没有被请家长的次数多。

“这、这次又是为什么?”刘全来通知萧六郎时,萧六郎捏紧手指问刘全。

刘全笑比哭难看:“还、还是你自己去看看吧!”

萧六郎咬牙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他连夫子都气哭了,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事吗?”

刘全挠头讪笑,呵呵,还真有。

萧六郎深呼吸,他一般不发脾气,不代表他没脾气,只是良好的修养让他藏住了而已。

可这个小和尚一次次踩他底线,就快把他踩炸毛了。

刘全心道,等你去了再炸毛吧,我怕你现在炸了,一会儿还得炸。

萧六郎与刘全去了国子监。

许是被小净空整出了心理阴影,这次出事后,孙夫子依旧将蒋夫子叫了过来撑场面。

两位夫子的脸色都有些一言难尽。

萧六郎打量了孙夫子一眼,没哭,也没受伤,也没看见别的孩子来告状,应该不是什么大错吧?

“孙夫子,请问净空出了什么事?”他客气礼貌地问。

孙夫子与他之间有赌约,只是孙夫子从不觉得萧六郎会赢,因此他早将赌约抛诸脑后了,他今日是单纯以小净空夫子的身份与萧六郎谈话的:“你……自己去课室看看吧。”

萧六郎于是跟着孙夫子去了课室。

他一来门口,就感觉今天的课室特别亮,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堆小卤蛋在发光!

他虎躯一震,怀疑自己走错了,下意识地就要抬回脚来。

孙夫子苦笑一声。

萧六郎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心底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显:“这是……净空干的?”

孙夫子点头点头,他快哭了:“他把半个班的头都剃了……其中有一个皇子,还有几个肱骨大臣的儿子孙子……”

妈呀,在他班上出了这种事,他要怎么死啊!

萧六郎好歹是有心理准备,孙夫子刚进课室时可不知道,他一推开门,看见一窝小和尚,那种冲击简直了。

萧六郎道:“不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孙夫子想哭:“问题就出在这里,不是净空强迫的,是他们一个个求着他给他们剃度的。”

对,就是剃度。

孙夫子记得很清楚,小净空回话时用的就是这个词。

萧六郎牙都疼了!

这孩子是给人剃度剃上瘾了么?!

还有,他是怎么把剃刀带来国子监的?

萧六郎压下火气,将小净空叫了出来:“说吧,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找你……剃度?”

小净空哦了一声,摊手道:“因为他们都想和我一样聪明啊!”

他说着,小手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光头,“姑婆说了,聪明的人都没有头发,这叫聪明绝顶!”

昨天姑婆来打牌,他好难过,问姑婆为什么他总是留不了头发,姑婆就是这么和他说哒!

萧六郎嘴角一抽!

姑婆!

有你这么坑孩子的吗?!

“阿嚏!”

仁寿宫,正在批阅奏折的庄太后猛地打了个喷嚏。

嗯,一定是娇娇想哀家啦!

小净空是班上的第一,又从不打诳语,因此他的话十分具有说服力。

他说剃度了就能变聪明,那真是没一个人不信。

秦楚煜第一个力挺小基友,许粥粥第二个,之后场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不是孙夫子来得早,估计全班的头发都被小净空给祸祸了。

别说,剃得还挺好。

可话说回来,一个四岁的孩子,为毛动手能力这么强啊?

孙夫子都迷了:“这么会给人剃头,他以前是和尚吗?”

萧六郎:“是啊。”

孙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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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净空高歌:佛若不渡~那就由我来渡~

by《忘川彼岸》

《顾先生的金丝雀》李不言著

某日,君华集团董事长出席国际商业会谈,记者举着长枪短炮穷追不舍问道:“顾先生,请问您是如何跟顾太太走到一起的?”

顾江年前行脚步一顿,微转身,笑容清浅:“画地为牢,徐徐图之。”

好友笑问:“金丝雀飞了如何?”

男人斜靠在座椅上,唇角轻勾,修长的指尖点了点烟灰,话语间端的是残忍无情,“那就折了翅膀毁了梦想圈起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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