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疾如闪电,猛如蛟龙,抓起压在宣平侯身上的大树,狠狠地扔了出去!
宣平侯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寻思着死是这种感觉吗?浑身轻飘飘的?
说好的大树呢?奔涌的泥石流呢?
声儿都听到了,没给他压个粉身碎骨窒息而亡?
宣平侯正纳闷着,便感觉一道强大的气息朝自己掠过来,宣平侯活到这个岁数还没承认过自己之外的人强大,能让有这种感觉足见对方的功力有多深厚了。
并且这道气息还有点儿熟悉。
但想想又不可能。
不待宣平侯思索出这是怎么一回事,是现实还是死后的幻觉,他就被人从地上嗖的夹起来了!
完全状况外的宣平侯:“……”
萧珩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结果就看见了那令人心潮澎湃的一幕,他长松一口气:“龙一!”
龙一夹着宣平侯飞走的一霎,泥石流滚滚袭来,几乎是眨眼便淹没了整座村庄。
泥石流追在龙一身后,龙一轻功卓绝,每当快被淹没时他都能在大树上足尖一点,他飞走,大树被吞没。
他又停在了屋顶上,他再次腾空而起,屋顶也被吞没。
这是一场与冥王阎罗的较量。
萧珩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但他相信龙一的身手一定能跑赢这场泥石流。
泥石流所吞没的不仅仅是一个村庄,就连萧珩所处的官道也成为了它的猎物。
它如同一头被唤醒的千年巨兽,在萧珩身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萧珩团了团怀中的婴孩,双手拽紧缰绳。
沿途不停有山石砸落,换旁的马儿早已吓得四处乱窜了,宣平侯的坐骑却不会。
它是从金戈铁马中走出来的战马之王,它临危不乱,训练有素,敏捷矫健,精准地避开了每一块山石。
并不需要萧珩用鞭子抽它,作为趋避天灾的本能,它已然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泥石流穷追不舍,眼看着就要一口吞没他们,它眼神如刀,后蹄子一蹬,忽的腾飞而起!
萧珩看着脚下的断桥与流水,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这要是跨不过去——
它成功地跨过去了!
抽红包!
泥石流哗的奔入了湍急的河流中!
萧珩回头,惊魂未定地看着只差一点就追上来的泥石流,浑身被冷汗渗透!
马儿带着萧珩一路冒雨往回奔走。
另一边,宣平侯与龙一的情况比萧珩的凶险,毕竟村庄地势更低,又是泥石流主要奔涌的方向,而他们无法接近官道,只能往村庄另一头的山上跑。
刘全此时就在其中一座山头。
萧珩原本是将他留在了山顶,让他在原地等候不要乱走,可他恢复力气后担心萧珩,于是下山去找萧珩。
他刚走到山脚便听见了山体滑坡的动静,他暗道坏了事,急忙转身往山上跑。
奈何才跑过半山腰泥石流便涌了过来。
就在他即将被卷走掩埋之际,一道鞭子啪的一声打来,结结实实地卷住了刘全的腰腹。
刘全抬眸一看,眸光大亮。
是顾娇!
顾娇一手拽着绳索,另一手用鞭子卷住刘全,她举眸对上面的人说:“上去!”
顾承风唰的拉动绳索,将顾娇与刘全拉上了山顶!
顾娇看着被自己拽上来的刘全,眼神很满意。
她总算体验了一把当初在月古城时顾承风用鞭子把唐岳山救上城楼的经历,她当时就觉得很好玩。
倒挂在树枝上的刘全:那什么,下次能让我正着上来吗?
顾娇才学鞭子没几天,有点儿手生,刘全是被她倒着卷上来的,脑袋都充血了。
顾承风黑了脸。
说了我下去我下去!非得自己去!
当然了,他也明白顾娇并不全是为了好玩,下去的那个毕竟随时有被泥石流吞没的危险,这丫头总是这样,危险的事全都自己来。
就这次她都没打算带他来呢,是他恰巧碰上她出门才跟过来的。
“瞧不起谁呢,臭丫头?”
顾承风撇嘴儿哼了哼,“鞭子还给我。”
“不要。”顾娇果断将鞭子据为己有。
顾承风:“……”
一杆红缨枪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你还抢我鞭砸!
顾承风暗暗瞪了她一眼,回去了我再抢回来!
这里虽地势够高,可难保没有第二波泥石流奔涌过来,他们还是得尽快离开。
顾承风一手抓一个,施展轻功朝前方的山头掠去。
等等,怎么有哪里不对劲?
顾承风吃力地咬了咬牙:“你这丫头,你最近吃什么了!怎么这么重了!”
顾娇玩着自己新抢来的小鞭鞭:“我没有,你自己不行就直说。”
男人没有不行!
顾承风使出了薅头发的劲儿:“就——是——你——长——重——了——”
不——行——了——他——带——不——动——了!
眼看着三人就要跌下去,龙一咻的一声飞过来,从顾承风手中夹走了顾娇。
猝不及防被夹走的顾娇:“……”
龙一你不是去救宣平侯了吗?为毛又来夹我!
就是为了不被你夹我才同意带上顾承风的!
龙一一边夹了一个。
宣平侯微微侧目,定睛一看,冲顾娇挥了挥手:“儿媳,你好——哇——”
顾娇也挥手:“你好——哇——”
一个招呼没打完,俩人齐齐被迎面灌来的风雨吹成了合不拢嘴儿的悲伤蛙。
顾承风被远远地甩在了后头,他简直都迷了!
要命啊,带两个人还跑这么快!你属风的吗?
风一般的男子吗!
龙一从林子里穿过去,路程较远,等他带着顾娇与宣平侯来到最近的那家驿站时萧珩已经在屋子里换衣裳了。
宣平侯一眼看见了在廊下指挥下人烧水熬药的信阳公主。
他愣了一下。
不过转头看了看龙一又似乎释然了。
玉瑾端着一盆热水从隔壁厢房出来:“公主,我给那孩子洗过澡了,没有婴孩的衣物,就用大人的衣裳给他裹了个襁褓。”
“嗯。”信阳公主点头。
“侯爷?”玉瑾去倒水,一转头,看见了门口的宣平侯。
信阳公主也朝他看了过来。
宣平侯如今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自己不知道就是了,还以为自己依旧帅裂苍穹。
他眉梢一挑,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秦风晚?”
信阳公主看着他瘸了一块的眉毛,眼皮子跳了跳,含糊应了一声,道:“嗯,娇娇他们呢?”
顾娇从宣平侯身后走出来,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口雨水。
不多时,顾承风与刘全也到了。
信阳公主淡淡说道:“都去换衣裳吧。”
信阳公主不愧是做娘的,到哪儿都带着孩子的衣裳,只不过如今不止一个孩子,顾娇也是。
她让玉瑾把顾娇带去了一早备好的屋子,里头的木炭早烧热了,玉瑾拿出信阳公主为顾娇准备的干爽衣裳让顾娇换上。
萧珩的她多带了几套,一套给了顾承风,另一套……给了宣平侯。
俩人的身形都还算合适,刘全有点儿中年人的肚子,穿不了萧珩的衣裳,他去找侍卫弄了一套。
宣平侯看着手中儿子的衣裳,对屋门口的信阳公主道:“也是,你那边没有本侯的衣裳。”
信阳公主脸色一沉,说的好像有你的衣裳我就会给你带上似的!
宣平侯似笑非笑地看着信阳公主:“秦风晚,你是特地赶来救我的?”
他不开口信阳公主还是能忍他的,一开口信阳公主就特别想揍他!
信阳公主没好气地说道:“我是来救儿子的!”能不能别这么把自己当回事?
“哦。”宣平侯挑了挑眉,将衣裳放在桌上,“我不信。”
信阳公主:“……”
这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多年了一次比一次不要脸的?
信阳公主为了不被气出心疾,决定不理他了!
信阳公主去了顾娇的那间厢房,那个被救来的婴孩也放在这边。
顾娇已经换好衣衫,正在为那个婴孩诊治。
“怎么样?”信阳公主进屋问道。
顾娇打开小药箱,拿出听诊器,说道:“骨头还好,有一些划伤与擦伤,轻微脱水,高热,暂时就看出这些。听说枯井挺深,这孩子命大。”
“我是问你怎么样了。”信阳公主说道。
顾娇将听诊器挂在耳朵上,去听婴孩心肺的动作一顿。
信阳公主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叹了口气,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顾娇这次没有等信阳公主询问,主动开口道,“旧伤也早痊愈了。”
信阳公主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看向桌上的孩子:“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顾娇听完他的心肺,取下听诊器道:“肺炎。应该是掉下井前就感染了,又泡了那么久的冰水,病情加重了些。”
信阳公主一听肺炎脸色就变了,萧珩小时候得过这个病,咳嗽不已,高热不止,差点就去了。
信阳公主至今心有余悸:“那怎么办?”
顾娇道:“先给他吃药,吃不下去就输液。”
这个病在古代是大病,对于小药箱而言却并非什么疑难杂症。
果然,顾娇再次打开小药箱时里头便已经出现了水果味的抗生素冲剂与抗病毒口服液。
“米汤好了。”玉瑾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汤走了进来,“厨房只有这个了。”
是指能给孩子吃的。
顾娇把药给了玉瑾,说了用法与用量。
“好,我一会儿喂给他吃。”玉瑾看了眼虚弱的孩子,“还挺乖,不吵不闹的。”
信阳公主也看着婴孩道:“哭了那么久,想闹也没力气了。”
这边有玉瑾,顾娇去隔壁看萧珩。
与那个婴孩相比就显得萧珩的情况惨不忍睹多了,他原本只是半个木乃伊,现在全身绑满纱布,简直都成了一个胖大白。
宣平侯的情况也不遑多让,只不过顾娇是萧珩的媳妇儿,顾娇说绑哪儿就绑哪儿,可顾娇又不是宣平侯的媳妇儿。
他不绑。
顾娇于是把他自个儿的媳妇儿叫了过来。
信阳公主进屋,顾娇已经出去了,宣平侯瘫在轮椅上,背对着门的方向。
他以为来的是顾娇,哼哼道:“我才不绑那玩意儿!”
“不绑你想怎样?”
信阳公主的声音淡淡响起。
宣平侯一噎,想一回头脖子便痛得他倒抽一口凉气:“怎么是你?”
信阳公主来到他面前,看着他道:“为什么不接受治疗?”
宣平侯浑不在意地说道:“屁大点儿伤!”
他还要去杀老梁王,再不去那老东西就要寿终正寝了。
宣平侯以为她要说路都堵了你怎么去,而他也早想好了办法,从隔壁县城绕过去,或许会赶不及但总得试试。
他就是一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
可信阳公主没这么说。
她在一阵可怕的沉默后幽幽开口:“我无数次想过要去杀了他,起先是动用龙影卫,结果他们都不动。”
宣平侯沉吟片刻,蹙眉分析道:“他们是老梁王从燕国买回来的死士,训练他们的师父也来自燕国,训练的过程老梁王全程参与,所以他暗中给他们下了命令,永远不能对他下杀手。”
信阳公主点头默认:“我从龙二到龙五全部吩咐了一遍,都不听我号令,我独独漏掉了龙一,龙一恰巧出去了。他刚来我身边时有点不安分,总是不规规矩矩地待在府上。我那时不知他是乱入的,只以为他与其余四个龙影卫一样也不会去执行刺杀那个人的任务,他回来后我也懒得再给他下令。”
宣平侯捕捉到了某个重点:“等等,什么叫龙一是乱入的?”
信阳公主道:“先帝驾崩前几日将我宣进宫,说要给我四个龙影卫,结果到府上是五个,我以为先帝在我走后又改变主意给我多送了一个。”
宣平侯纳闷道:“你就不去问问?”
信阳公主理所当然道:“好事为什么要问?万一问没了呢?”
宣平侯的脑子有一秒的当机,显然没料到信阳公主也有这么爱占便宜的时候。
“倒也是。”他受教。
许是站着说话累,信阳公主在宣平侯斜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后来我又暗中培植了一些势力,就算不动用龙影卫也能够杀了他,但是我没这么做。”
“原因?”宣平侯偏头望向她。
信阳公主没看宣平侯,而是望着屋外的瓢泼大雨:“我发现他生病了,生了十分严重的病,浑身多处疼痛不止,上至宫廷御医下至坊间游医全都无法治愈他,甚至不能减轻他丝毫疼痛。御医断言他的五脏六腑都在衰败,活不过一年。”
“可一年过去了,他竟然还没死。若是寻常人得了这么严重的病早就撒手人寰了,他却想死都死不掉,我偶尔会想,是不是老天爷长眼了,他的报应来了?”
“他也不是没寻过死,只不过梁王府在他手中时便没了实权,全凭陛下对他的敬重苟延残喘到今日,他若是去了,梁王府就会彻底衰败。试问他的家眷又怎肯放得下眼前的荣华富贵?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吊住他的命,他被家人利用,终日饱受病痛的折磨,生不如死。”
“你说,这不是他的报应是什么?”
宣平侯蹙眉看着她:“秦风晚。”
信阳公主淡道:“所以你不用去杀他,他已经有应得的报应了,不必再脏了你的手。”
说罢,她转身出了屋子。
宣平侯将轮椅转了过来,望向她的背影道:“秦风晚。”
“什么?”信阳公主转身,古怪地看着他。
宣平侯拍了拍扶手,勾唇一笑:“两个轮椅。”
如果只是来救萧珩,只带一个轮椅就够了。
信阳公主淡淡撇过脸:“玉瑾带的。”
半夜,宣平侯不见了。
他的坐骑也没了。
他还是绕路赶去了梁王府。
老梁王还没咽气,但也快了。
家人都去京城了,老梁王这下终于可以寿终正寝了。
谁料弥留之际,他看见了手举屠刀的阎罗。
……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碧水胡同的紫荆花开了,大片大片的紫色,全是小净空新种的。
其实所谓新种不过是把花盆从信阳公主的院子搬到了碧水胡同的院子,就连搬都是龙一搬的,但却是他接过来放到地上的,所以就是他种的。
前院,顾娇正在指导皇甫贤做复健。
皇甫贤在义肢的加持下成功地站了起来,现在在练习用拐杖走路。
顾娇是按照他的身形做的义肢,别看他年纪小,居然比顾小顺与顾琰都高。
在院子的另一边,两只大白老老实实地伸直胳膊腿儿坐在轮椅上晒太阳。
宣平侯四肢都打了石膏,脖子和腰腹也打了石膏,下巴以下全都动弹不得。
他只能转动眼珠子,努力去看一旁的儿子:“背有点儿痒,给我挠挠。”
萧珩虽没打石膏,但全身被纱布绑得严严实实也并不比他灵活多少:“挠不到。”
……
老梁王被人残忍杀害,案发现场惨不忍睹。
皇帝勃然大怒,命当地府衙彻查此事,为了早日查出真凶,皇帝还派出了断案能手邢尚书。
邢尚书这回没法儿带上萧珩,因为萧珩负了伤。
他亲自彻查,奈何现场干干净净的,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就好像……对方拥有十分强大的反侦察能力一样。
邢尚书回京禀报皇帝:“陛下,从死者的伤口来看,这是仇杀,凶手在死者的身上发泄了十分可怕的怒火,死者生前……遭到了惨不忍睹的折磨。”
皇帝龙颜大怒!
那可是先帝最敬重的皇叔,寿终正寝之际竟然被人残暴仇杀了!
谁这么大胆!
就在邢尚书向皇帝禀明案情之际,一名太监匆匆赶来,在御书房外高声禀报:“陛下!老梁王妃求见!她说她知道谁是残害老梁王的凶手!”
魏公公吓得差点将手里的拂尘扔出去。
能在御书房外吵吵嚷嚷的太监一看就不是自己人,显而易见是老梁王妃买通了人。
老梁王妃原本被萧皇后派人圈禁了,可平乐府城传来了老梁王过世的消息,皇帝便差了个人去京城的老梁王府递了个消息。
大概就是这递消息的人被老梁王妃收买了,继而又收买到了皇宫。
“宣。”皇帝说。
老梁王妃没回平乐府城是因为她听说老梁王的死讯后当场晕了过去,“晕”了几天几夜,现在才醒来。
“陛下!”
老梁王妃踉跄着扑到皇帝的书桌前跪下。
皇帝忙起身绕过书桌扶起她:“九叔婆快请起!”
老梁王妃紧紧握住皇帝胳膊,泫然大哭:“陛下……陛下您一定要为你九叔公做主啊!”
皇帝正色道:“九叔婆说知道凶手的消息,敢问凶手是谁?”
老梁王妃咬了咬牙,把心一横:“信阳公主!”
皇帝愣了愣,说道:“九叔婆说笑了,凶手怎么会是信阳?她不会杀人,尤其不会杀九叔公的。”
信阳什么性子他还不清楚,不会干这种杀人放火的勾当,何况她也没动机去杀害老梁王。
老梁王妃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剧烈颤抖道:“陛下你信我!凶手是她!真的是她!”
皇帝怎么可能相信信阳是凶手呢?
皇帝语重心长道:“九叔婆,你累了,我让魏公公送你回府上歇息。”
老梁王妃不走,老梁王死了,梁王府要衰败了,这一切都是信阳那个贱蹄子害的!
她不让他们好过,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大不了就是一起死!
鱼死网破!
老梁王妃竖起三根手指,郑重地说道:“陛下!陛下你要相信我啊!我愿对天发誓,若凶手不是信阳公主,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话音刚落,天空电闪雷鸣,一道雷霆竟然劈进了御书房,直直劈在了老梁王妃的身上。
老梁王妃:“……”
邢尚书:“……”
皇帝:“……”
当皇帝让魏公公将顾娇叫来皇宫时,老梁王妃已经咽了气。
萧皇后也来了。
她看了看御书房内的老梁王妃,拿帕子掩了掩鼻子,嫌弃道:“晦气,竟然死在了陛下的御书房!”
皇帝也觉晦气,因此没反驳萧皇后的话。
不过,他仍是将信阳公主叫来了皇宫一趟。
“九叔婆说你是凶手,朕觉得很奇怪,是不是你做了让她误会的事?”
“没有,许是她受了刺激,神志不清。”
皇帝一想,确实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不知怎的,他莫名觉得事情还是有点儿不对劲。
他定定地看向信阳公主:“事发当日,你在哪里?听说你出城了。”
信阳公主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是去探望九叔公的,九叔婆那日来找我,说九叔公身子骨不好了,临终前想见我一面。我赶紧去了,可谁知半路遇上天灾,被阻隔在了驿站,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差人去问。”
信阳公主在驿站待了一夜,第二日才返回京城,驿站的人都可以作证。
“宣平侯呢?”皇帝凝眸问。
不得不说,静太妃与秦风嫣的事让皇帝成长了,若在以往他绝不会怀疑信阳,可眼下,他谨慎了许多。
但信阳公主也不是吃素的,她天衣无缝地说道:“我并不知暴雨的事,阿珩听说我出城了,担心我会遇上山体滑坡与泥石流,于是赶紧去追我,他父亲担心他,也跟着一块儿来了。阿珩不放心村子,想看看是不是全部撤离了,结果发现了一个掉落在枯井中的婴孩,拼死将婴孩救了出来,二人都为此受了重伤。”
宣平侯半夜离开驿站的事只有顾娇一行人知晓,顾承风扮成宣平侯回了京,还在城门口与侍卫说了几句话。
这也是能够查到的事。
宣平侯同样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信阳公主接着道:“之后二人一直在碧水胡同养伤,不曾离开过。”
前几天养伤的是顾承风,但脸上被缠了绷带,谁又认得出来?
他们嘴上叫着侯爷,街坊们便都知道了那是侯爷。
皇帝尽管去查,全胡同的人都会说宣平侯一连几天都在那儿。
皇帝点点头:“阿珩回京后第二日还入宫了一趟,朕在仁寿宫见到他了,只是没说上几句话,他太累睡过去了。”
这也是为了提前为宣平侯做不在场证明。
俩人都在碧水胡同养伤,只要萧珩是真的,便不会让人怀疑众人口中的宣平侯是假的。
从皇宫出来,信阳公主去了碧水胡同。
宣平侯一个人在院子里晒太阳,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一天恨不能出现八次的信阳公主:“秦风晚,你最近来的次数有点儿多啊,你该不会是看上本侯了吧?你最好死了这个心,本侯护你是因为你是本侯名义上的妻子,是本侯儿子的娘,不是本侯对你有什么夫妻之情。”
信阳公主冷声道:“我是来看儿子的!”
宣平侯一瞬不瞬地看了她好几眼,摇动眼珠子当作摆头:“我不信。”
信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