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审讯室里坐了十几个钟。”周也接过水。
那十几个钟，对她而言，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一般，难熬又痛苦。
沈慕言在她那双冷淡的眼眸中看到了惶惑，他没有任何一丝心疼，她之前但凡能放下骨子里那点所谓的自尊，跟他好好说话，他真的不会让她受半点苦。
他坐到笔记本电脑前，继续整理刚才还没弄好的文件。
周也喝了口水，眼睛却偷偷地瞄了他一眼。
他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轻轻敲打着，又时不时看旁边的资料，脸上是严肃认真的表情。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尴尬极了。
周也愈发局促，她突然有点后悔刚才说的那话。
如果不说，她就能坐下。
她干嘛要犟呢？
许是察觉到她的异样，沈慕言抬起头看她，“等一会儿，餐很快送上来。”
“我先去洗个澡。”周也坐车的时候就闻到自己身上有股味，她怕他也闻到，正好也可以找个理由避免尴尬。
“浴室在里面。”沈慕言往后指了指。
周也放下水，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我没有衣服换。”
“我让人送过来。”沈慕言二话不说，便拿起手机。
周也这才松了一口气，向浴室走去。
浴室很大，有关他的东西却很少很少。
洗手台上，两个马赛克杯，其中一个放着牙膏牙刷，还有男士胡须水。
浴巾浴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架子上，而旁边一角的篮子里，放着用过的毛巾，和换下的一些衣物。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牙膏的香气。
周也脱掉身上的衣服，摘下发圈，打开花洒，温热的水从头上流遍全身，身子瞬间暖和。
她洗了很久很久，她要将今天所有的晦气全部冲刷掉。
直到手脚被水泡得发皱发白，她才穿着浴袍走出浴室。
沈慕言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件，咖啡不知何时换成了红酒，而旁边放着两份餐食，上面盖着盖子。
“你的衣服在床上。”沈慕言没有抬头看她。
周也看向床，那里放着一套休闲套装，还有套内衣内裤。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给她准备得这么齐全。
她看了看他，眼神也变得不一样。
她拿着重新进入浴室换上，尺码居然刚刚好。
如果说套装可以用眼睛看出大概，但内衣……
不过他也是有女朋友的人，对女人也算是很了解的一个人。
再次走出浴室，经过他面前，坐到沙发前，她拿开盖子。
一份咖喱饭，一份排骨萝卜汤。
“要不要让人拿去热一下？”沈慕言突然问她。
“不用！”现在已是深夜凌晨三点多了，周也不想这么麻烦，便拿起匙更开始吃了起来。
她是真的饿了，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腮帮子吃得鼓鼓的。
沈慕言在一旁看着，都怕她噎到，“慢点吃。”
“啊？”周也没听清楚，抬头看他，一脸茫然状，“你说什么？”
她嘴角粘着咖喱酱和米饭，眼里透着一股愚蠢的清澈，沈慕言忍不住发笑，扯过两张纸巾递给她，“我叫你慢点吃，还有擦一下，满嘴都是。”
周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巾擦拭。
她没擦干净，米粒还沾着，沈慕言用手往自己的嘴边示意了一下，她又拭了拭，还是没拭掉，他见状只好伸手帮她拿掉。
指尖的轻触，好像有什么东西电了一下，让周也整个人都愣住了。
沈慕言见她突然呆呆地，“怎么了？”
“没，没怎么！”周也心慌意乱地低下头，又往嘴里塞了两口饭，许是吃得太急，直接呛到，“咳咳！”
“你看你……”沈慕言拍着她后背。
周也越咳越厉害，眼泪都出来了。
沈慕言给她倒了杯水。
她喝了口，缓了好久才缓下来。
“你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吃东西吃那么快那么急。”沈慕言突然提到她小时。
周也陷入了沉默，神色变了不一样，“如果我不吃快点，你妈就会让佣人收走喂猫狗。”
沈慕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安静地看着她，眼神流露出一丝心疼。
小的时候，她住在一楼最后一间房里，狭窄的空间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她就像一只小老鼠挤在里面。
他跟沈泽林很少跑下去，所以母亲对她做的那些事，他有亲眼目睹，但更多的还是听家里的佣人在背后说。
周也不愿再提过去的事，赶紧扒完饭菜，喝完汤水，抬起头看他，“谢谢你今天把我从警局弄出来，也谢谢你咖喱饭和排骨萝卜汤，还有谢谢你让人送来的衣服。”
沈慕言笑了笑，“原来你还会说谢谢！”
周也轻笑，“不过你别指望我会把你当成亲哥哥来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