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山,三清大殿前的广场。
此刻各路高手云集。
有道门众多分支,也有前来观礼的佛门高手,甚至有来看热闹的各方势力。
能来到此处的,必然都不是寻常人。
相婴站在一处,神色冷峻的看着周围的人。
其中一个,是她重点关注的目标。
正乾教主,钟天临。
正乾教近几百年来势头渐增,已是天下第一道门,如果说三清大教真的壮大复兴,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们正乾教。
自然,他们是不服的。
也不愿意三清大教重新壮大。
从钟天临等人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甚至即便来了,也一度剑拔弩张。
相婴本来想过去宰了对方,但又想着,这是徐默整合天下道门的重要场合,还是先忍住,一切等徐默回来再说。
况且,徐默已经和她说过,之前已经斩过钟天临,所以相婴也不急于一时。
“正乾教和西坤道太不是东西了,他们是来找茬儿的。”这事儿,就连地首字的几个老道士都看出来了。
按理说,钟天临在三清大教的序列中,属于辈分低的,见了地首字的道士,怎么说也得行礼,打招呼,哪怕你是一教之主也一样。
毕竟,正乾教属于三清大教的一个分支,这也是天下共知的事情。
偏偏对方一点都不给面子,非但不搭理,还敌意十足,冷言冷语,甚至之前还出手逼退了几个上前的三清大教弟子。
叫嚣你们二祖也不敢对本教主如此无礼。
“姓钟的,你算个什么东西,等二祖回来,非得扒了你的皮!”地首字的几个老道士一脸杀气。
当然,也有性子比较稳的,头脑清醒的。
“钟天临这人不简单,他此番来,不会无的放矢,必然是有所准备。”另外一个地首字道士开口道。
“的确,钟天临若是简单,也做不成正乾教的教主。其实这件事想想就能知道,咱们三清大教发的是道令,因为无论正乾、西坤又或者七星等道门,皆是三清大教的分支,如树枝和大树的关系。可他们早有脱离的心思,之前三清大教势微,名存实亡,他们自然也就不在意。可如今二祖归来,要号令天下道门,他们自然不乐意,必然要反!”
“他们敢?”
“有什么不敢?能自立门户,必有依仗,这八百年来,也有不少成仙的高手给他们撑腰,所以,这次若是认了,他们就不好翻身了,必然会反!”
“二祖必能将他们压服!”
“此事是当然,不过,有些人啊,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
又等了片刻。
钟天临眉头一皱,突然起身开口道:“诸位,那位二祖到现在还没到,将我等晾在此处,实在不是大教待客之道,明显瞧不起我们。”
开始借题发挥了。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
西坤道的程酉溪也是冷笑点头:“我等前来观礼,那所谓二祖居然避而不见,莫非刚成仙,就瞧不起天下豪杰了?”
此人看似狂妄,可实际上阴险毒辣,一句话,等同于将三清大教和所有势力都对立起来。
“罢了,既然你们无礼,就别怪我们也不讲礼数了,以后,三清大教是三清大教,正乾教是正乾教,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三清的道令,正乾再不会遵从。”
钟天临做势要走。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钟天临,你要去哪儿?”
钟天临一愣,回头看,却见徐默已经落下,同时将手中抓着的人丢在地上。
这人正是徐默不远万里,到域外深海抓回来的诡异修仙者,之前冒充道祖的罪魁祸首。
能冒充道祖,实力自然不可小觑,尤其此人修炼的是《万牲归仙》,实力之强,在仙人之下也是数一数二。
可没法子,徐默已经修成陆地神仙,要抓他,对方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拜见二祖!”
三清大教众多道士见徐默,立刻行礼。
声势浩大。
不少来观礼的势力,如那边化为人形的千手佛陀,又如一些散修高手,此刻也都起身微微见礼。
他们不是三清大教门下,自然不用跪拜。
可钟天临等人,也没有跪拜,甚至,连行礼的动作都没有。
明显是故意如此。
只有七星宗宗主躬身,口称‘见过二祖’。
徐默这时候指着地上那诡异道:“此妖邪冒充道祖,祸害三清,导致万人受其邪力侵体,被迫成为牲人,我今日将他灭魂,帮所有牲人摆脱此妖邪的控制,以正三清大教之威。”
说完,不待对方求饶,已经是伸手一指。
“金丹神火!”
轰。
诡异身上立刻冒出火焰,正如之前徐默灼烧那个诡龙仙时所用的神通一样。
要知道但凡修炼了《二十四黄庭真丹诀》的,修出哪怕是一枚金丹的修士,都可以运用金丹神火。
只不过,他们神火的威力,比徐默,简直是天地之别。
篝火对阳炎。
所以那个实力不弱,修炼《万牲归仙》的冒牌道祖在哀嚎声中,被烧成飞灰,要知道对方也是修炼彝神的存在,可即便是彝神之体也是一样,被金丹神火灼烧,魂飞魄散。
这家伙一死,残留在大教门下众多道士和凡人体内的‘牲力’直接也被清除。
手段之高,叫人叹为观止。
反正这一下是把众人给镇住了。
徐默管这一招叫做杀鸡儆猴。
反正现在鸡已经杀了,血也淋了,就看那些猴子识相不识相了。
当然,这些猴子里,徐默还是要杀一个的。
徐默这时候看向那边正乾教的钟天临。
后者立刻感觉不妙。
如同被刀剑加身一样。
恐惧和死亡同时降临。
“把他也烧了!”
徐默伸手一指钟天临。
没有废话。
甚至连罪状都不说,直接下杀手。
要知道刚才钟天临就够霸道了,但此刻,对方的霸道和不讲理在徐默面前,简直就如同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吵架一样幼稚。
徐默这才叫霸道,才叫不讲理。
“伱敢,我乃正……”
钟天临惊呼。
但还没说完。
轰!
金丹神火已经烧了起来。
钟天临终究是正乾教教主,实力不弱,也是自称仙人之下第一人的存在,本事和修为的确是有的。
可问题是,徐默已经是陆地神仙了,实力和境界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钟天临身上的法袍直接被焚毁。
随后在惨叫声中化为灰烬。
死的很惨。
叫钟天临来,就是为了杀他,就算对方不来,徐默也打算杀去正乾教,反正,谁让他得罪相婴来着。
不过灭钟天临也不只是为了报仇,或者立威,徐默动手实际上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
他想逼出钟天临背后的诡异。
或者,逼出那些此刻在岸上窥视这里的存在。
徐默就是要用这种近乎残忍和不讲理的手段,告诉他们,有本事就来。
这叫引蛇出洞。
也叫试探。
看他们怎么接招。
又或者,敢不敢接招。
此刻徐默烧死钟天临,然后抬头看着天穹,那边,是高耸深邃,延伸百万里的岸土。
徐默现在,只关心正乾教背后的存在会不会出手,敢不敢出手。
至于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通通没被他放在眼里。
徐默不理他们,可在场的,有人已经吓的魂飞魄散。
西坤道主程酉溪浑身哆嗦着,见钟天临被活活烧死,这时候直接跪在地上行大礼。
也不嘚瑟了。
的确,他西坤道背后也有岸上仙人。
可说实话,西坤道背后的仙人,无论实力还是数量,都比不过正乾教背后的仙人。
但这位二祖一句话不说就烧死钟天临,正乾教背后的那些存在,似乎也没吭声。
所以,该怎么选择,程酉溪已经是心如明镜。
先跪了再说。
最重要的是,刚才他听到了一声幽深的传音,是西坤教一位老祖,老祖说,让他暂避锋芒,跪下行礼。
老祖都特么发话了,认怂了,他还坚持个啥?
如果跪的慢了,可能也会被这位二祖一把神火给烧了。
程酉溪带头,几乎所有那些旁系分支的道门,都跪了。
不敢不跪。
徐默盯着天穹看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这段时间,偌大的广场上静若寒蝉,没有一丁点声音。
谁都不敢触犯二祖。
至于二祖刚才迟到,将他们晾了好一会儿的事儿,早丢到脑后了。
“没人说话,也没人出头……有点意外,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徐默收回目光。
记得上次斩钟天临,就有岸上诡异出手,那威势很恐怖的,怎么这次怂了?
难道‘它们’不知道,自己当面斩杀钟天临,等于是要灭了正乾教,那些背后的诡仙能同意,能善罢甘休?
怎么说,也得拼一拼吧?
可它们居然真就忍住了。
为什么?
徐默低头琢磨了一下。
明白了!
“上次我是无名小卒,它们自然没有顾忌,但这次,我是三清大教的二祖,它们怕了。不是怕我,而是怕天元子!”
毕竟,这世上只有徐默一个人知道天元子是‘回家’了,对于旁人来说,天元子只是失踪。
失踪,又不是死。
所以二祖既然能出现,说不定那位‘天元子’也能突然出现。
正因为当年天元子的威势太恐怖,所以哪怕徐默当着所有人的面烧死钟天临,等同于砸了正乾教的牌子,但正乾教背后的诡仙依旧不敢出头。
是怕被天元子一锅端了。
想到这里,徐默笑了。
他本来就只是想逼出一些岸上的诡异,同时给相婴报仇,因为徐默说过,要当着她的面弄死钟天临。
本以为会引发一场大战,没想到对方怂了,那这种情况就属于意外收获,这么一来,有些事情,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了。
环视一圈。
无人敢和他对视。
“诸位能来,我很欣慰,不过虽然你们各自立了门户,但终究是从三清大教里出去的,还是要遵守大教门规,接下来几日,好好学习教规,然后想想这些年都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好好反省反省。”
徐默训斥。
这帮所谓道门分支,有不少干的都是食人炼丹的恶事,不过这个情况也是大环境所致,也有一些道门守住了底线。
就例如徐默听说七星宗,便是坚持修炼正法,后来,开始捉一些妖邪炼丹,没有吃过人,算是不错。
训完道门分支的众人,徐默又向前来观礼的众人道谢。
接下来就是正式的道门祭礼,徐默以教主身份正式执掌三清大教,祭三清,告天下。
这个不需要徐默张罗忙碌,自然有下面的道士来办。
等到礼毕,徐默又讲道一日,这才算结束。
三清山下,一个僧人正独自下山。
一边走,一边似乎还在想事情。
走到前面一处大松树下时,僧人突然抬头,却见前面站着一人。
这人负手而立,正在看远处景色。
可就是这么一个背景,却把这年轻僧人吓了一跳。
在三清山待了两天,僧人自然知道面前这位是谁。
“见过教主!”
僧人很有礼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实力足够的时候,甭管对方是谁,都会表现的特别有礼貌。
“千手佛可是要回法禅寺?”徐默头也不回的问。
僧人眼皮一跳。
“教主怎知贫僧佛号?”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用佛家的话说,你我有缘!”徐默回头指了指旁边石凳,千手佛陀知道这位风头正盛的教主有话要说,也是坐下。
“千手佛成佛多久了?”徐默问,对这个事儿他还挺好奇的,毕竟,千手佛对他来说也算是老熟人了。
光斩,就斩了两次。
忽悠的次数更多。
两人此刻面对面坐着,就和老朋友一样。
“回教主的话,贫僧成佛已有百年!”
“哦,为何不登西岸?”徐默这问话是有讲究的,他已经知道,岸上,分了东西南北四岸,西岸,大都是佛陀。
千手佛为佛陀,按理说,登岸应该在西岸。
可对方明明能登岸,却苟在人道十九州一个小小的法禅寺,也不去域外之地,实在是让人好奇。
“岸上凶险,尔虞我诈,既是修行,何处都可,贫僧不讲究,不讲究!”这回答,真真假假,像是实话,又类似敷衍。
“得罪人了?”徐默问出心中的一个猜测。
千手佛一听,面色微变,没说话。
“无妨,就是随便一问,我在此处等你,也不是为了问这个,是有另外一件事。”
“教主请讲!”
“我若斩你,你会给我下什么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