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表灵泉水面上蓦地浮现出一行小字:“小主今日过来得早呀!”
“额……”凤染向后倒退好几步,直勾勾地盯着那行小字,反手在自己的胳膊上用力一拧,疼!这绝对不是梦境!
她踉踉跄跄地走回岸边,俯身探下脑袋,问道:“你……听我的?你在我的意识里?”
“当然,你就是灵泉的主人嘛~”小字滚动的越来越快。
凤染一拍大腿,天无绝人之路,老天还是眷顾她的。
灵泉在手,天下我有!至少在这个世界里她不用再担心饿死了。
凤染又和灵泉来了次亲密沟通,这次了解的比昨晚上细致许多。
这灵泉之前沉睡了太久,导致第一次启动较为迟缓,以至于凤染在咬了金镯子几个时辰之后,才在睡梦中进入其中。如今它已彻底苏醒过来,只要凤染召唤,不管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来去自如。
“我是自己意识进入到空间里,还是整个肉身都跟着进来了?”
此刻的凤染已完全放松下来,她坐在汩汩而流的灵泉岸边,挽起下裳,脱掉绣鞋,把两条纤细的小腿荡在灵泉里面,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不远处的水面上已慢慢出现答案:“小主是肉身进入到空间里,不过这里的时间是相对静止的。也就是说不管在空间里待了多久,在外面不过是过了一个弹指的功夫,任谁都发现不出半分异常。”
妙哉,妙哉!这空间真是个完美的存在。
放眼望去,俱是凤染继承下来的大片“江山”,她除了兴奋,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利用起来。最终还是灵泉说与她,不妨先每日舀一瓢泉水回去,饮水、沐浴的时候兑上一滴,洗菜、淘米的时候亦可兑上一滴,保准儿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凤染点头如捣蒜,不断地拍手叫好。灵泉又贴心地道:“小主昨儿还问灵泉能否治愈残疾的双腿?”
凤染的身子一震,她昨儿还问这个了呢?
“灵泉不是神药,只能说尽可能地改善伤情。小主夫君的双腿伤势太过严重,想要恢复如初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还知道我的夫君?!”凤染惊呼,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小主戴着金镯子所到之处,看到的、听到的灵泉都可感应得到。”
好家伙,赶上青埂峰上的“顽石”和通灵宝玉之间的关系了。
“你倒是诚实,既没夸大自身的用处,也没隐瞒隐性的功能。”
“你是灵泉的主人,灵泉当然要做到对你忠诚。”水面上泛起微波,像极了它在撒娇,“小主可采摘些乌拉草回去,给小主的夫君泡足使用。灵泉孕育灌溉过的草药,比外面的功效强上好几倍呢。”
凤染依言,准备摘回去试试。可是……她不认得乌拉草的长相。在灵泉地耐心描述下,她才在一片绿油油的植物里找到乌拉草。然而在她准备离开空间的时候,却又停顿下来。
灵泉稍稍缓了一瞬,方猜出凤染的心思,“小主手按金镯子,默念一声:‘走!’,即可离开空间。”
凤染讪笑照做,心道,估计灵泉得在背地里吐槽她,这届的主人有点难带啊,明明可以躺赢,怎么看起来脑子不大灵光呢?
须臾,凤染已回到卧房的床榻上,她抹了抹唇瓣,好似自己刚刚咬过金镯子一样。真是弹指间的工夫。她掂量一下手中多出的一瓢灵泉水和几株乌拉草,希望这些对隋御能起到作用。
锦县地处东北寒地,冬季白日较短,黑夜较为漫长。一日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掌灯时辰。
“夫人,夫人……”蕊儿捯着小碎步跑了进来,“小的瞧见金生他们已进到东正房里了。”
凤染优哉游哉地吃着茶,心里不住地叫好,兑了泉水的热茶果然口感更佳。她刮起茶盏盖子,剔除些零星茶沫,“蕊儿看得可仔细?才掌灯多大一会儿,侯爷就开始洗漱上了?”
“他们端着面盆和足桶呢,小的没有看错。”蕊儿扬起圆圆的小脸,肯定地道。
芸儿特有眼色,已拿来洗干净的乌拉草呈给凤染,“夫人真是处处为侯爷着想。”
私下里芸儿和蕊儿都犯嘀咕,自从她们主子摔过那一跤之后,就再没“正常”过来。尤其是对待侯爷的态度上,以前要多厌弃就有多厌弃,现在说的好听点叫“事事以夫君为重”,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各种谄媚、抱大腿。最可悲的是侯爷压根儿不领情,而她们主子却依然孜孜不倦。
凤染接过乌拉草,伸手拢了拢鬓角的碎发,边往东正房里挪步,边把自己的衣衫掸平整些。
东正房的房门是虚掩着的,凤染甫一推门便溜了进去。金生刚在面盆里绞了一把脸帕,还没等送到隋御手里,主仆三人的目光就齐齐落到突然冒出来的凤染身上。
“夫,夫人?”金生登时一惊,手下不稳,险些将脸帕跌落到地上。
隋御按住不断跳动的太阳穴,咬着后牙槽道:“你又进来干什么?”
凤染欠身向隋御走来,隋御乜斜她一眼,立马把腰身挺直了几分,制止道:“站住!有什么话,你就站在那里说。”
凤染跺了跺脚,不敢执意往前走,把手中的乌拉草举起来给隋御瞧瞧。
“这个泡脚特别好,我想给侯爷试试嘛~”她眉眼弯弯地笑道,样子特别乖巧。
“不必!”隋御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紧着打发道:“你可以走了。”
“我不!”凤染撇撇嘴,暗骂,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金生和水生夹在他们夫妻之间,反倒比两个当事人还觉得尴尬。凤染给他二人使了使眼色,见两个常随犹犹豫豫的,便说:“你们俩且先到外面候着去。”
隋御犀利的眼神倏地扫视过去,阴恻恻地道:“我让你们走了么?”
金生和水生目目相望,愈发觉得尴尬得要命。
“我来伺候侯爷就成。”凤染装作听而不闻,又向他二人摆了摆手。
“用不着。”隋御已忍耐到极点,冲两个常随说:“你们俩把夫人送出房外,立刻,马上!”
金生和水生的头都要大了。他们夫妻俩还要不要底下人活?
水生俯身半蹲在轮椅一侧,低声劝说道:侯爷,小的瞧夫人手里拿的是乌拉草吧?那草药泡足效果特别好,疏通经络,缓解疼痛。这一路上侯爷遭了不少罪,近来又入冬变天,您身上的那些旧疾只怕又要发作了。”
“水生!”隋御脖颈上的青筋都已绷紧,怒冲冲地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夫人是一派真心,侯爷就应个情吧。小的们就在门外候着,有什么不适,您随时叫我们进来便是。”水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愣是把隋御堵得说不出话来。
趁着主子没发飙之前,水生拽起金生赶紧避走出门外。隋御的太阳穴跳动的更加厉害,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常随被凤染给收买了。
凤染大方上前,挽起两只衣衫大袖,把金生掉回面盆里的脸帕重新绞干。隋御别过头,伸出手道:“给我。”
凤染绕着轮椅走了半圈,逮住他躲闪的脸颊,不由分说便替他擦拭起来。这下子可踩到隋御的“尾巴”,凤染只觉他差点就要从轮椅上跳起来,犹如脱水的鱼儿死命挣扎。
“凤染,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有病?”隋御白的病态的脸上布满恼怒,他对凤染的这份殷勤排斥到无以复加。
凤染唉唉地叹了口气,把脸帕往他身上一抛,数落道:“你这是典型的见不得别人对你好,合该自己遭罪。”
凤染没有生气,隋御这动不动就炸毛的性子,她已适应了好几天。她笨拙地提起大铜壶,往足桶里添了些滚烫的清水,顺便把乌拉草浸泡到其中。
隋御皱眉睨着她的背影,反唇相讥道:“你怎么……喜欢上赶着伺候人?”
凤染回眸,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忍气道:“是啊,我就是喜欢伺候侯爷,怎么样,感动么?欣喜么?”
“你不必如此,你走吧,去把金生和水生替换进来。”
“成,给你洗完脚我就走。”凤染把足桶挪到隋御的脚下,“随便你怎么排揎我,今儿这事我非得做成不可。”
隋御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两条长臂挡在自己的双腿前,“放在这里,赶紧出去!”
“你怎么像个女儿家似的?羞涩什么呢?”
“你以为我的腿不灵便了,就拿你没辙了是不是?”隋御用长臂向下一拨,脚边的足桶倏然打翻在地,里面的乌拉草顺着滚烫的水洒了出来。
“滚!”隋御提高了音调,“别给我找不痛快。”
这一刻,凤染觉得挺委屈的。但她没有大呼小叫,黯然地点了点头,蹲在地上把那些乌拉草一片一片地捡起来。
小炮灰之前是怎么刺激的隋御?本就是从神坛跌落到“地狱”的将军,又受尽小炮灰的鄙夷和嫌弃,能作出这等行为不足为奇。
隋御本以为,凤染会绷不住情绪与自己“原形毕露”,然她竟以那种默默的方式离开东正房。他心下一滞,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有些过分了。
水生和金生候在门口,瞧凤染推门而出,赶快上前等待示下。
凤染眼圈微红,对他二人强笑说:“呐,这些给你们,侯爷泡脚的时候放进去。都是上好的草药,糟蹋了怪可惜的。”
水生木然地接到手中,吞吞吐吐地不知该说什么才是。凤染扬了扬手,装作不耐烦地道:“今日算我冒失,侯爷等着你们呢,快点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