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时候,周应淮恰好正在指导阿林做设计,程敬然凑过去看。
程愿显然也好奇,但是没弟弟那么外向,远远地站着,大老远就见扬着个脑袋。
程槿禾接了水咽了片止痛药,瞧见这一幕,不由弯了弯唇。
她走到程愿身边,道:“听书你也是美术专业?”
程愿笑得有些腼腆:“是。”
“如果想要学习点不一样的东西,这里随时欢迎你。”
“真的?”程愿有些受宠若惊。
程槿禾点了点头,随后朝周应淮那边走过去,他们也刚好忙完,他抬头看见她,随便问了问:“jw那边的合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程槿禾想起这件事也是烦恼,无奈摇了摇头:“一个初稿,改了好几遍都不过,和他们那个负责人没办法沟通。”
周应淮挑了挑眉:“看来是个难活。”
“我感觉我现在每天晚上做梦都在画这些东西。”
“有需要随时找我,算是报答你帮我找素材的恩情。”周应淮轻轻笑着说。
“行啊。”她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下午饭加上了工作室的三人,大家一块吃了顿烤肉,今天没上酒,几乎都是在聊天,时间倒也过得快。
反倒程槿禾,难得的话少安静,连碗里新添的菜都没怎么动过,离她最近的周应淮瞧出她面色不太好,偏头离近了些,询问道:“怎么了?”
程槿禾只说肚子疼。
奇怪,往常吃了止痛药就能缓过来的痛经,这次却格外难熬。
周应淮瞧出她不方便多说,便不再问了,只是向服务员要了杯热水。
程愿和阿林聊得格外投缘,大概是源于同校又同专业的原因,彼此更放得开。
另一边程敬然也嬉皮笑脸地,在和小冰说话。
晚上八点多,天色才堪堪全黑,大家吃好了。
周应淮和程槿禾都开了车,分两批把四个年轻人各自送回去。
程槿禾开着车回自己家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强撑着没发作,一路上昏昏沉沉,走了条宽阔车少的道,慢慢开到了家便半躺在了沙发上,唤着杨姨的名字。
下午的时候赵惜文便和陆渊一块出去参加晚宴了,现在这个时候家里估计没人,很冷清。
杨姨在打扫卫生,听见拿着抹布就过来了,瞧见程槿禾冒着冷汗毫无血丝的模样吓了一跳,想扶又想起自己手还脏着,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这是?”
“来姨妈肚子痛,您能给我煮点红糖水吗?”她有气无力。
杨姨轻蹙了蹙眉:“都疼成这样了喝那玩意哪管用,我给你找片止痛药吧?”
“吃过了。”
“那这也不行啊,去医院吧,我给你叫车去。”杨姨说完急匆匆去了,嘴里还自言自语着:“我记得以前可从来没痛过经啊,在国外把肚子吃坏了?”
程槿禾渐渐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意识越来越消沉,眼前变得模糊,只记得模糊的那一瞬,好像有一个人走了过来,身影瞧着要比杨姨瘦长许多。
然后,困得睡过去了。
再醒来,鼻间吸入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感觉浑身像是虚脱过后的感觉,谈不上舒服与否。
耳边是“滴滴”的声音。
她睁眼,入目一片敞亮的白色。
杨姨的声音传来:“醒了,槿禾你还有哪难受吗?”
她看过去,杨姨一脸担忧地站在床边。
这是跑医院来了。
“没事。”她的声音轻轻的。
“槿禾,医生说你身体寒得厉害啊,在国外也得好好照顾自己呀。”她叹了口气。
程槿禾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心里十分清楚痛经的真正原因。
杨姨说已经给陆夫人打过电话了,她应该也快来了。
她回了个“嗯。”,目光遥遥看向了这个房间内的另一个人。
陆祈川居然一声不吭,坐在小小的沙发上,眉眼里仔细,像是在专注的听着杨姨说话。
程槿禾突然想起昏迷前隐约瞧见的身影,估计是他。
此刻两人相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走到这一步,可真失败啊,她心想。
杨姨见她醒了便放了些心,又想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人守着,拿着单子出去取药了。
房间里没了唠叨,彻底安静下来。
程槿禾收回目光,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时间分分秒秒过去。
他也没看手机,像在发呆,可是眼神分明一直落在她身上,然后起身朝她走过来。
程槿禾分明感受得到距离越来越近的身影还有近在耳边的脚步声,她的心跳和墙上的指针一样一板一眼,没有转头询问他要干嘛。
直到他在自己面前停下,拢下一片阴影。
他弯下了半个身子,与她距离更近了些,一股淡淡的茶籽香味,盖过了她鼻间的消毒水味。
她可以看到他抬眸时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有眼下淡淡的乌青。
他没看她。
她身上没什么力气,或许是懒得,只是插着针眼的手不禁动了动,没待下文,见陆祈川伸手按下了床前的呼叫扭。
“吊水没了。”他的语气平静。
程槿禾这也才注意到,透明瓶子里的药水快完了。
她没说话。
他又回到原位坐下。
又是一片静寂。
后来,护士拿着新的药水瓶走进来,替她换上,又转头和陆祈川说:“这瓶打完就没了,记得叮嘱病人把药吃了,不然明天还得疼。”
“这能治吗?”陆祈川问。
“有时间去看看中医吧,女孩子身体上出的问题,吃中药伤害更小。”护士好心说道。
陆祈川应了声:“好。”
护士出去了。
“你肚子疼是因为当年那件事吗?”他的声音很轻。
幸亏房间里很安静,她听得一清二楚。
好一会,她眼睛憋红了,莫名就觉得委屈,声音细细道:“是。”
陆祈川没吭声,抬手揉了揉脸,心里徒然升起一阵强烈的无力感。
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的是杨姨和赵惜文。
这屋子里的氛围终于好了些。
“医生说你宫寒的厉害,回去之后可得好好补补了。”赵惜文身上还穿着精致的礼裙,看样子是家都没回就直接赶过来了。
程槿禾应好。
一直到这瓶吊水快要打完,一直安静的陆祈川才出声:“我去开车,在医院门口等你们。”
或许是他那张惯常的冷脸,让人看不到多少温情,赵惜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槿禾到家的时候,老刘他们都不在,还是祈川听见动静过来把槿禾给抱到车上的。”杨姨见赵惜文这样,不由多说了一句。
“算这孩子有心了。”
程槿禾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