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弦笑了笑，很自然的靠在他肩头。
他的怀抱曾让她感到恐惧，可更多时候，给她的是无限安全感。
“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她低声说。
“好。”他轻笑，“但是别让我等太久。”
第二天路氏董事会上，路南弦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新闻热度一直居高不下，公关部用尽了能用的手段，都没能把新闻压下去。一条新闻霸占热搜榜长达半个月时间，这怎么看都不正常。
“路总，您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了！”一位路氏元老看着她，“论文剽窃的事您拒不道歉，现在事件持续发酵，因为这事的影响，我们路氏旗下所有电子科技产品销量都在跳崖式下跌！”
“是啊，”销售部经理拿出报表，“这是近两个星期的销量，从数据上看，比往年同期缩水近一半。”
“股价也在跌，这么跌下去的话，不知还会出什么乱子。”
“还有，”周思想了想，为难的看向路南弦，“路总，有些合同到期的销售平台也在观望，并不像以前那么积极跟我们续约了。如果失去这些销售平台，单凭我们自己的渠道，恐怕下个月的销售业绩还是会损失惨重的！”
路南弦叹口气，轻轻咬紧嘴唇。
会议室里人们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都在向路南弦施压。
“够了！”路南弦猛的站起来，“这件事既然因我而起，那我会负责到底的！”
“呵，”几个老人摇摇头，“路总想怎么负责？”
“我不会道歉，但我会想到一个办法，保证不让大家的利益受损！”
路南弦让周思把那些销售平台的资料都调出来，她一家一家去谈。
可谈了好几天，没有丝毫进展。
几家大型平台对她抱观望态度，并不急于合作，也不惮于失去这个合作伙伴。
路氏一下子陷入困境，面临更大的财务危机。
路南弦独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远方夜幕，心里乱七八糟像疯长的野草。
“周思，帮我联系一下殷少擎吧。”她轻声叹息。
周思一怔，“路总，您自己跟殷总联系起来不是更方便吗？”
“我是让你走正常预约程序。”路南弦静静看她，“这一次，我要跟他正式谈谈代言人的事。”
……
殷少擎走进办公室，看到坐在那等他的路南弦。
她看上去瘦了一圈，气色也不太好，唯有眼中那抹坚定的光泽异常闪亮。
“我考虑清楚了，”她牵牵嘴角，“给殷氏当代言人的话，不知殷总付我多少酬劳？”
殷少擎一怔，接着开怀的笑起来。
他轻轻扶着她肩膀，她瘦的让人心疼，却也坚强的让人不敢小看。
“你当殷氏的产品代言人，得到的不止是酬劳。这是条大新闻，我也会动用关系，竭尽所能帮你炒作起来，让这条新闻的热度盖过之前那个。”
“嗯。”路南弦咬咬嘴唇，“只要路氏的危机能接触，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殷少擎立即连夜开会商讨方案，安排她当代言人的事。
正式宣布那天，记者会声势浩大，整个鲸城的主流媒体悉数到场，新闻热度攀至最顶峰，甚至连服务器都一度处于瘫痪状态。
在所有人看来，这不仅是一次单纯的代言人签约，最吸引眼球的是，这是路氏女总裁亲自为殷氏的产品代言，这在商场上是绝无仅有的。
路南弦一身简洁大方的宝蓝色连衣裙，脸上带着优雅从容的微笑。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不卑不亢，回答问题滴水不漏，而且无论记者怎么问，她最后都能转圜到所代言的产品上去。
后台的李清不由自主的感慨，“路小姐真厉害，怪不得我们殷总谁都不选，偏要选她！”
“那是自然！”周思一脸傲娇，“我们路总是才貌双全的女中豪杰，只有殷总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
李清看了一眼这小丫头，撇撇嘴。
殷少擎出现时，现场又引发了一阵不小的轰动。两人在台上微笑合照，底下闪光灯连成一片。很快，照片就占据了新闻榜最顶端的位置。
当齐思蕊看到新闻时，双手发抖，脸色苍白。
她不是殷氏的代言人了……这件事没有任何人提前通知她。
要不是看了这新闻，她还继续傻傻的做梦，以为自己终究会得到代言人的合约！
齐思蕊猛的攥紧拳头，将手机狠狠摔向墙角。
“Diamond，你干什么！”程湘赶来时，齐思蕊正在屋子里疯狂的摔东西。
房间被她弄的天翻地覆，她披头散发像个疯子，歇斯底里的喊着，能砸的东西全砸了。最后脚下一滑，倒在那一地狼藉之中。
程湘吓了一跳，慌忙去查看她的伤势。
“你有毛病啊！不就是个代言人嘛，你至于这么折腾自己！”
“这不是代言人的问题……”齐思蕊颤抖着，“湘姐，你知道我为这一天等了多久吗？我一直在找机会接近殷少擎，报复他……我以为当了他公司的代言人，就有更多的机会了！可他竟突然宣布让路南弦接手！”
“好了好了，我都明白！”程湘轻抚她后背，“殷少擎那人阴晴不定的，你跟了他五年，还摸不透他脾气吗？即便你是他暂定的代言人，可没有最后的签字，一切就都有变数！”
“我不要——”
齐思蕊哭闹着，这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高大的身影一进门，就将这间屋子里的光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你这样哭闹又有什么用？”
低沉冷厉的声线一下子将齐思蕊的理智拽回来，她怔怔看着他，轻声叫道：“罗总……”
罗耀成勾唇，摘下鸭舌帽，皮靴踩的地面咯吱咯吱响。
他走到齐思蕊跟前，轻蔑的看了一眼，蹲下，大手猛的扣住她下巴！
“罗总，您……”程湘大惊失色。
“你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程湘战战兢兢往外走。
房间里安静下来，齐思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眼前是罗耀成阴冷的笑容。
罗耀成指尖慢慢松开，大手在她脸颊摩挲。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弄坏了多可惜！”
“罗总……”齐思蕊浑身发抖。
“知道我为你这张脸花了多少钱吗？”罗耀成眼神凌厉。
齐思蕊颤颤巍巍点头，从整容到后期修修补补，罗耀成下了大本钱。
既然她是最好用的一颗棋子，当然不能让她随意糟蹋了自己。
“齐思蕊，当时整形医生说过，你之前的脸受损太严重，所以给你换了这样一张脸，但你不能有过激的情绪，否则你的脸就要崩开了……”罗耀成冷笑一声，忽然抬高声调，“你是不是把这些话都当耳边风了！”
“没有，我没有！”齐思蕊跪地求饶，“罗总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刚才只是看到那条新闻太生气了！殷少擎突然一下子宣布让路南弦当代言人，那我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而且这个圈子拜高踩低，我攀不上殷少擎，不知有多少人要踩我！那我以后还怎么混下去？”
“齐思蕊，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罗耀成冷冷看她，“我问你，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齐思蕊咬咬嘴唇，“我要毁了路南弦，要她也尝尝毁容的滋味！我要殷少擎痛心，要让他跪在我面前求我！”
“很好。”罗耀成这才勾起唇角，“所以你就更要明白，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只有你沉住了气，才能走的长远。”
“罗总您的意思是？”
“不能轻举妄动！呵，跟路南弦搞好关系，这样才能彻底获得他们的信任！”
记者会办的史无前例的隆重，第二天路南弦当代言人的事就霸占各种热搜排行榜。
果然，之前那件负面新闻很快就销声匿迹，舆论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那些抱观望态度的合作商也纷纷见风使舵，新合约上的优惠条件不知比从前丰厚多少。
所有人都在猜测，路南弦这次肯定会跟殷少擎修成正果，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个儿子。
鬼灵精怪的路佑辰看着新闻上的爸爸妈妈，幽幽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路南弦一怔。
“唉，”小辰看着她，“以后你跟爸爸和好了，我是不是就成了电灯泡？”
路南弦哭笑不得，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不管我跟爸爸怎么样，你永远都是妈妈最爱的宝贝！”
路佑辰皱皱眉，“妈咪，你这样说话好肉麻哦！”
路南弦作势要打他屁股的样子，母子俩笑着闹成一团。
这时周思敲门进来，“路总，Diamond小姐想见您。”
路南弦愣了愣。
周思立即会意，小声道：“您要是不想见，我就找个理由让她离开！”
“没关系，让她进来吧。”路南弦深吸一口气，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你先带小辰去别的办公室写作业，我跟Diamond单独聊两句。”
“好的。”周思答应着，带路佑辰出去。正在这时Diamond往里走，不知为何，跟路佑辰擦肩而过时，路南弦明显看到儿子的小身体瑟缩了一下，好像十分怕她的样子。
路南弦只有一瞬的诧异，并没多想。
“Diamond。”她轻笑，请她坐下，亲自泡茶给她。
“谢谢南弦姐！”
Diamond脸上依然是初见时那种纯真无邪的笑，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澄净见底，永远没有秘密。
“你话跟我说？”路南弦看了看她，“这样吧，我先说好不好？Diamond，实在很抱歉，接代言人这件事，我……”
“南弦，你说什么呢！”
齐思蕊急忙站起来握住她的手，“一个代言人而已，谁当不一样嘛！再说，我之前又没跟殷氏签订正式合约，也不算上什么代言人的！”
“但这的的确确是我从你手里抢来的机会。”路南弦低声道，“如果没有我，凭你的条件，应该很顺利就跟殷氏签约了。不瞒你说，我接下这个代言人就是想制造舆论，用这个热点把之前那件事掩盖过去……”
“好啦，我都了解！”齐思蕊笑着。
然而她的笑容里总有那么一股隐隐的恨。
笑的越欢快，恨意越浓重。
她深吸一口气，握着路南弦的手，冲她笑道，“你真的不必因此有心理负担。我告诉你哦，娱乐圈都是这样子的！有时候我跑剧组，连合同都签了，可到了最后时刻还不是导演一句话就换人？呵，有一次我朋友戏都拍了一半，资方突然要换女主角，她的戏份就全删掉了，连夜拖着行李从剧组撤出来，狼狈的很！”
路南弦睁大眼睛。
“这点小事，在我这里真不算什么的！”齐思蕊笑笑，“况且我觉得你当代言人确实很合适呢，你形象好，气质佳，跟产品的要求符合，又跟殷总郎才女貌的般配，这个代言人不属于还能属于谁？”
“Diamond……”
她越这么说，路南弦心里越不是滋味。
也就越对她另眼相看。
“你真的不介意？”路南弦轻声道，“这样吧，以后路氏的电子科技产品，如果需要代言人的话，我一定找你！”
“那太好了！”齐思蕊开心的笑着，“我就提前谢谢路总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对了南弦，你拍摄那天我可以去看你吗？呵，毕竟我也在这圈子里混了一段时间，还是有点拍摄经验的，万一你需要帮忙，我在现场就能帮到你！”
路南弦一口答应下来。
拍摄现场，路南弦从清晨就开始做造型，一边卷着头发，一边研读手里的拍摄脚本。
“路总，吃点东西！”周思体贴的拿牛奶和三明治给她，“哇，你今天好漂亮！就您这造型，杀进娱乐圈那也绝对是影后级别的！”
“你小点声，”路南弦无奈的笑笑，“让别人听了还以为我这么不谦虚，拍个平面照就要比肩影后了！”
“你本来就有这资质嘛！”
“南弦！”一抹清丽的身影出现在片场。
路南弦回头望去，Diamond正朝这边款款走来，一见了她直呼惊艳。
“太漂亮了！”齐思蕊假惺惺，“我敢打赌，你这宣传照一出，殷氏这款产品要成爆款！”
“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路南弦轻笑，“唉，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当个明星也是挺不容易的。我四点就起来做头发了！还有这个脚本，我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就是记不住……”
“哪行都不容易啊！”齐思蕊拍拍她肩膀，“要让我看你那些公司报表，专业数据，我看两行就要睡了！”
外面忽然有微微嘈杂的声音，工作人员跑去看，原来是一帮记者，听说今天Diamond也会现身片场，特意跑来蹲点的。
周思撇撇嘴，看着Diamond拉着路南弦在记者们面前拍照，接受简短的采访，字里行间都是与路南弦的深厚友情……她忽然看的有些反胃。
“真够了！”周思小声自言自语，“搞的好像有多姐妹情深似的！看着真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呵，反正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小网红！”
“原来你也是这么想啊？”
周思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竟看到沈倾城就站在身后！
“沈……沈小姐，您怎么？”
“别声张。”沈倾城远远看着，“我就是来看看她，没别的意思。她已经在拍摄广告了，我不打扰她，你也别告诉她我来过。”
“沈小姐，那论文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们路总！”
“我知道……”沈倾城垂下眼皮，目光有些黯然。
其实这段时间她也有反思自己，当初对路南弦的态度是不是太激动。
毕竟以她对路南弦的了解，她也相信她不会干出这种事。
但那论文里，毕竟有何源山的心血。
沈倾城叹了口气，默默看了一眼手机，路南弦还在她的黑名单里。她想把她加回来，可指尖挪到屏幕上，却怎么都按不下去。
“沈小姐，”周思笑笑，“我觉得你跟我们路总才是天造地设的好姐妹！”
沈倾城尴尬一笑，但还是拉不下脸来。
“一会儿我们路总有休息时间，”周思低声道，“我这就去买奶茶，等她休息的时候你拿给她喝！”
“哎……”
沈倾城没拦住她，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这边是服装道具区，所有人都在前台忙碌，极少有人看顾这边。沈倾城一个人无聊的坐在长凳上，正犹豫着一会儿怎么跟路南弦自然的打个招呼，这时听见外面造型师的声音。
“第二套服装是白裙子，抹胸的那个！一会儿让人提前准备好，听到没有？”
沈倾城下意识的看看衣架，果然有套白色抹胸群，鱼尾裙摆，上面有繁复的刺绣图案，雍容华丽。
她凑上去看，忽然发现后面的扣子似乎是坏的。
而这种扣子叫蝴蝶扣，做工极其复杂，如果坏了的话，一般人从正面看不出来，就算要修也得把扣子拆下来才能修。
她想起之前有个女明星，就是穿着这种蝴蝶扣的衣服走红毯，结果被人暗算，走到红毯正中央裙子一下滑落……
沈倾城猛的一个激灵。
此时就她一个人在服装区，裙子搭扣坏了，万一路南弦拍摄期间有什么意外，她岂不是成了头号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