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路南弦惊讶。
“她弟弟叫齐进，今年是以专业第一名的成绩申请本硕连读的。”周思弄来的他的成绩表。
那张成绩表十分耀眼，七门专业课全部都是A+，所有老师对他都是一致好评。
这样一个优秀的学生，值得最优秀的导师。
“他的申请遇到什么困难了？”路南弦问。
周思推推眼镜，为难道：“好像……就是因为他家庭情况。”
“路总，您知道的，学这个专业要花不少钱！”
路南弦想了想，确实，古生物学看起来古板，在大家刻板的印象里，好像只要关起门来做实验就好。
然而事实上，学古生物的人要经常四处勘探，仪器、实验、试剂、装备，这些都是不小的开支。虽然有一部分可以让学校报销，但碰到学校研发经费不足的情况，也只能先自掏腰包。
而且古生物学是冷门学科，在就业市场上没什么前景，不如金融外贸法律这些热门专业好找工作。
所以没点家底的，一般不敢报这种学科。
路南弦当时学这一行，也是因为有路家雄厚的财力支撑，她才能追逐自己喜欢的东西。
“所以，齐进现在是什么打算？”
周思摇了摇头，“我打听了一下，他的老师们说，他好像要转专业。”
“这可不行。”路南弦低声道。她决定亲自去找一趟何源山，一来是想着帮齐薇薇家解决这一难题，或许可以从她口中套出话来。
二是，她真的惜才若渴，古生物学的人才本来就少，要是放走这个，恐怕是这个学科的遗憾。
路南弦很快来到学校，何源山不在实验室，学生们说何教授这几天没有课，便一直没来。
她猜他可能在家，就开车到他住的地方。
敲了敲门，里面果然有动静。似乎有人一路小跑来开门，伴随着一个清甜的声音：“谁啊？”
门一开，两人都惊呆了。
路南弦看到沈倾城头发微乱的站在那，身上只裹了一件大大的衬衫，一看就是何源山的。
而沈倾城见到路南弦的一瞬间睁大眼睛，连呼吸都停止，愣了一会儿，转身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喂！”路南弦好气又好笑，“你干什么？见鬼了？”
“沈倾城，你开门！我有事找源山！”
没多久沈倾城红着脸把门打开，身上衣服已经换成了连衣裙，头发也整齐了很多。
路南弦坏笑着看她，“是不是打扰你俩的好事了？”
“说什么呢！”沈倾城推着她往前走。
何源山正在厨房做午餐，小小的公寓里香飘四溢。他一见了路南弦，先是怔了怔，随即露出略带尴尬的微笑。
“你……你怎么来这了？”
“你们两个先从实招来！”路南弦双手环抱胸前，“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不来这一趟，你们永远不打算告诉我了？”
“哪能啊！”何源山笑笑，让路南弦洗手，等他忙完就一起吃饭。
路南弦是吃过来的，没什么胃口，就让他自己忙，然后把沈倾城拽到一边审她。
“快说！”
沈倾城笑起来，大眼睛里满是羞涩和甜蜜，“你不是看到了，我们确实正在同居。”
路南弦一惊，虽然她不是太保守的人，也能接受婚前同居。但沈倾城和何源山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
再加上两人又都是她好朋友，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边，一时还是有点接受无能。
“你别这样看我好不好！”沈倾城掐她一把，“现在这年头，同居算新鲜事吗？我们两个是你情我愿，是奔着结婚去的！所以结婚之前先试婚一下，婚后才能避免很多矛盾啊！”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道理。”路南弦牵牵嘴角，然后压低声音：“你爸和你哥都知道吗？”
“嘘！”沈倾城听到这个，有些慌张。
毕竟是个大家闺秀，从小接受的是传统教育。
若是被家里知道，别说她老爸，就她那脾气火爆的大哥，分分钟抄棍子过来！
“沈倾城！”路南弦觉得这样不妥，“你不会想告诉我，你没把何源山介绍给你家里人吧？”
“暂时没有……”沈倾城皮笑肉不笑。
“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而且目前……我只想享受爱情！”
“享受爱情的同时，注意保护好自己！”路南弦话里有话，看她一眼，手搭在她肚子上，“这里面别多了什么不该多的！”
沈倾城扑哧一声，被她一脸严肃的样子逗笑。
路南弦倒是没心思跟她开玩笑，只是隐隐为他俩担心。况且这也是自己的亲身经历，有感而发，等到有了孩子，就像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现在的她跟殷少擎就是如此。想分又分不开，两人之间永远有个路佑辰牵绊着。
“你放心啦！”沈倾城一手揽住她肩膀，“源山肯定会对我负责的！”
“我知道他是个负责的好男人，可我但担心的是……他过不了你家那一关！”
沈倾城眨巴着大眼睛，不太明白她的话。
“我爸很欣赏他啊！况且你们那个研究所，也是我爸投资的！”
“你爸可以欣赏一个学者，一个教授，一个投资伙伴！”路南弦郑重的说，“但换做是他女婿，他就会从另一个角度考量。”
“沈家在鲸城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而何源山除了学术上的成就，并没有别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和你哥的婚姻，可能由不得你们自己！沈家肯定要跟实力相当的人家联姻的！”
“我不要！”沈倾城激动起来，“除了源山，我不可能嫁给任何人！我爸是个开明的人，他不会逼我！”
“当他的身份是个父亲时，他会宠你。”路南弦看着她，“可当他身份转变，或者说沈氏需要一场联姻来巩固地位，他可能就不会顺着你了。”
沈倾城沉默许久，抓着裙摆的手指不停收紧。
“好了，先不谈这些。”路南弦握住她的手，“其实这也就是我的推测。万一我想错了呢？毕竟你才是你爸的女儿，比我更了解他。”
“你俩聊什么呢？”何源山笑着走过来。
饭菜已经盛好端上桌，他招呼着两人坐下来，很自然的夹起一块肉放到沈倾城盘子里。
“我的秘制红烧肉！”他眼中满是宠溺，“不是昨天晚上就闹着要吃吗？今天特别做给你的！”
“哎，”路南弦笑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肉麻！”
“那是因为以前没遇到倾城。”
路南弦做了个发冷的动作，开怀大笑起来。
“对了，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的。”她看向他，“你知道鲸城大学有个学生，叫齐进吗？”
何源山不假思索回答：“当然知道。专业第一名，是个难得的人才！不过听说他想转专业，有点可惜了。”
“其实有个办法可以留住他的。”
“什么？”
“你把他收做你的学生，给他本硕连读的名额，这不就行了吗！”
何源山顿了一下，无奈的笑笑，“原先我也这样考虑过，但他家境不好，转专业是为了将来好找工作。”
路南弦拿出齐进的成绩单，摊平铺在桌上。“源山，如果你失去他，我保证你会后悔！”
何源山脸上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路南弦说，“我可以出钱资助他念书，或者你让他进你的实验室。你手中的科研经费不少，每个月给他发工资，绰绰有余了！”
何源山眉头一皱，“这样行吗？”
路南弦笑起来，“有什么不行的？只要能留住人才，校方也会同意你这么做。”
“好。”何源山点点头，“那我尽力一试，跟校方协调一下，把他争取来我的实验室。说真的，我实验室里还真缺这样一个人！其他那些学生，要么专业成绩平庸，要么静不下心来。”
“而这个齐进，我观察过他几次，他专业论文逻辑分明，条理清晰，做起实验来也沉稳冷静。我都想等他毕业之后，把他介绍去咱们的研究所！”
“那就更好了！”
“南弦，”何源山有些好奇，“他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帮他？”
路南弦笑了笑，“要说毫无条件的帮他，这太假了，我又不是圣母！我帮他确实有我的私心，但也是出于对这个学科的考虑。总之，你能帮我这个大忙，就是解决我的难题了！我可以继续我下一步的计划！”
……
几天后何源山打电话来，告诉她事情都办妥了。
齐进顺利入学，成为实验室的一份子，也成了何源山的得力助手。
路南弦又让周思打听到齐薇薇母亲住的医院，当即找到那个医院的院长，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治好这位老人家。
所有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后，路南弦正要申请探视，这时看守所却打电话来。
“您好，是路南弦小姐吗？齐薇薇要求见您，时间就在今天下午。”
路南弦把所有的事都推掉，只身前往看守所。
这一次见到齐薇薇，她的气色似乎比之前好很多。
她冲路南弦微笑，主动向她打招呼。
“你看起来不错。”路南弦拿过话筒，“最近好吗？”
“挺好的。狱警前两天还表扬我，说我改造积极，有希望减刑。”
“嗯。”路南弦点点头。
“路总，我们在里面也看新闻的。”齐薇薇轻笑，“听说你们公司那个项目已经上线了，还抓到了泄露机密的内鬼。恭喜你了！”
“谢谢。其实这不算什么，内鬼抓到了，但他背后那个主谋没抓到，还是一无所获。”
齐薇薇默默低下了头，咬咬嘴唇。
“齐薇薇，”路南弦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你跟我公司里那个保安一样，都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可你们甘心就这样被人利用？”
“主谋不抓到，他还会继续害人的！”
“路总……”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路南弦轻叹，“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说着路南弦打算离开，齐薇薇猛然叫住她。“我知道，齐进能顺利申请到本硕连读的名额，是你帮忙的！”
路南弦脚步一顿。
“我还知道我妈的病多亏了你，才能请到最好的医生，医院里的所有花费也都是你掏的……”齐薇薇声音渐低，有些哽咽，“路总，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不用报答。”路南弦轻笑，“我只希望你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齐薇薇，如果你愿意说出你背后那个人，我会帮忙争取为你减刑。况且这件事你本就不是主犯，不应该判的这么重！”
齐薇薇神色为难，紧咬着嘴。路南弦站在原地等她，一秒，十秒，一分钟……
她还没有要说的意思。
路南弦打算放弃，这次不行就下次再来。
然而正要转身，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是苏婉清！”
路南弦浑身一震，耳边嗡的一声响。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重新坐下来。齐薇薇脸上却是无比笃定的表情。
“是苏婉清，放火烧实验室这件事，是苏婉清指使我的！”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路南弦眼眸微眯，桌下的手握成了拳头。
“苏婉清因为记恨沈小姐，所以就想报复她。她交给我一袋东西，里面正是硝石粉。然后我就找了个机会洒在实验室周围了。”
路南弦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么傻。”
齐薇薇眼圈红了，“她说如果我不做，我一家人都不会好过的。路总，我们没有爸爸，妈妈身体不好，弟弟妹妹也要靠我养……我真的不能让他们为难！”
“可现在你做了错事，人在这里，你怎么照顾他们？”
“苏婉清当时答应我，会替我照顾好他们，我才做这些事的！”齐薇薇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可她根本没有兑现承诺，反而让我顶罪！”
路南弦心里有些难过，齐薇薇也是个可怜人，这些事不能全怪她。
“路总，其实在放火烧实验室之前，我还找人跟踪过你和沈小姐。也就是那时候，我知道了沈小姐跟何教授走的很近。可我这样做，差点害了何教授……”
路南弦摆摆手，“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你能对我说实话，我已经很满足。”
“路总，那接下来……”
“接下来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在里面好好表现，争取减刑！”
齐薇薇感激的笑笑，狱警提示时间快到了，她站起身，冲路南弦鞠了个躬。
“对了路总，还有件事！”她忙说，“我跟在苏婉清身边的时候，发现她有时候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符号跟别人联络。”
“奇怪的符号？”
“对，不过我形容不出来。”齐薇薇仔细想了想，“她……她还跟那个人通话，我只能听到对方那个名字，好像叫罗耀成。”
罗耀成！
路南弦心头一紧，这是第二次听人提到这个名字了。
当时路佑辰给她看摩斯密码时，也传过来一段录音，音频文件里苏婉清歇斯底里的大喊着“罗耀成”……
或许，苏婉清实际上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幕后真正的黑手，就是这个罗耀成？
路南弦倒抽一口凉气。
慢慢走出看守所，她将所有事情都捋顺一遍，同时也回忆着几年前那场夺去她双亲生命的大火。
她不禁怀疑，前前后后发生这么多事，会不会都是同一个人在算计？苏婉清跟那个罗耀成，一定关系匪浅。
……
回到办公室，路南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打听关于罗耀成的背景。
然而她所能提供的资料太少，即便找到最顶级的私家侦探，也只能查到一些皮毛。
“路总，以前确实有个叫罗耀成的人，他在鲸城待了没几年，后来不知为什么就去了国外。目前定居M国。”
“还有别的吗？”
私家侦探无奈的撇撇嘴，“目前能查到的就这么多，这人行踪诡异，十分隐蔽，很难找到关于他的消息。不过有一条是确定的，那就是他在M国，名下有一家科技公司。”
“科技公司？”
“是。但规模不大，似乎是研发什么搜索引擎之类。”
路南弦心里有了底。
“路总，”侦探又说，“以前殷氏集团的殷总有一个死对头，也叫罗耀成。我们正在排除到底跟这个罗耀成是不是一个人。”
路南弦一怔，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与此同时，www.youxs.org，受到一致好评。一时间风头甚至超过i搜索。
大家很快就把那场抄袭闹剧忘在脑后，而且随着真相揭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信任路氏，甚至有人怀疑外国网站弄的这个i搜索，引起这样一场风波，究竟是何居心。
苏婉清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脑屏幕，气的脸色发白，一下子捏断手里的笔。
笔尖划伤手指，汩汩鲜血涌出来。偏在这时罗耀成又发来空白信息，命令她立刻上线。
“蠢货，废物！”一打开电脑，那头就是罗耀成凶神恶煞的模样。
苏婉清手指的血已经凝结成暗红色，暗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是时候跟罗耀成来个最后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