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弦轻轻一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啊。
“那你们能不能查到她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沈倾城好奇。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知道啊！”沈倾城笑道，“既然她这么有勇气吹嘘，那就看看她本来面目到底什么样子，万一人家真的有个海归背景呢？”
路南弦也被她逗笑。
周思和白凡澄继续操作，还真在国外网站上找到了有关许柔的学历资料。
“社区大学，专科，金融专业……”周思念着念着停了，“南弦姐，这什么地方啊？这大学我都不认识！”
路南弦凑过去一看，那一串的名字倒挺长，就是不出名。
“应该是个专门骗钱的野鸡大学。”沈倾城轻嗤一声，“这种学校在国外遍地都是，交钱就能上，混上两三年给你发个文凭，没有一点含金量，也就能回国骗骗那些没有见识的老板！”
“呵，许柔也真是煞费苦心了。”路南弦抿一口咖啡，目光渐渐深沉。
可许柔这段位还真不太高，从前苏婉清和齐思蕊都不是她对手，现在更别说一个许柔了。
只是，这女人成天在眼前晃确实像一根刺，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就是扎在皮肤里难受的很。
……
陈敏芝接许柔出院时有点不情不愿的，她不想跑这一趟，毕竟是殷家太太，地位不同，亲自来接一个远房亲戚未免小题大做。
“早就说派个司机给你。”陈敏芝看她一眼，有些不耐烦，“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姨妈，我现在都被殷家的人弄怕了，哪敢信得过司机！”许柔解释道，“万一碰上李清那样的，再在车里开冷风……呵，我这刚出院，可不想再进去一回！”
“李清是殷少擎的走狗，当然按殷少擎的眼色办事！”
许柔低头不语，样子有些难过。
通过这次的事她也看出来了，殷少擎对她没有半点意思，甚至极其厌恶。
她想勾搭殷少擎的愿望落空，可又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姨妈，”她低声问，“我们的计划……”
“先暂停。”陈敏芝从后视镜里看着她。
许柔眸色一暗，“是我给您拖后腿了吗？”
“这也怨不得你。”陈敏芝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十分瞧不起许柔。但凡她是个妖娆妩媚的，能懂男人心的，也不至于连个殷少擎都搞不定。
“小柔，你就先别接近殷少擎了，免得坏事。”陈敏芝特别叮嘱她，“以后的事咱们静观其变，或许我能想到新的解决办法。”
“嗯，好的。”许柔咬咬嘴唇，“姨妈，有什么事需要我的，一定要找我啊！”
“放心吧。”
……
陈敏芝想利用许柔破坏殷少擎和路南弦的计划暂时搁浅，可殷建龙那份要把建之集团交给殷少擎的计划书，成了她心头一根拔不掉的刺。
她端了宵夜进殷建龙的书房。
殷建龙还在忙碌，现在不光要管建之集团，还有殷氏的很多业务他也得尽快熟悉起来。
“老爷，我看你晚饭没怎么吃，就煮了点汤圆。呵，你吃点吧！”
殷建龙抬头看她，微微一笑。
虽说陈敏芝平时嚣张跋扈惯了，但在他这个老公面前，还是温柔贤淑了一辈子的。
“辛苦你了。”殷建龙接过来，汤圆炖的火候正好，软香甜糯，入口爽滑。“这是芝麻馅儿的？”
“是啊，”陈敏芝笑道，“你不是最爱吃芝麻馅儿的嘛！不过家里没有了，我就现包了一些，你将就着吃点。”
“这哪算将就，已经很好了！”
只要把殷建龙哄开心了，陈敏芝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她暗自笑笑，轻轻绕到他身后替他捶背。
“老爷，虽然当年是我把你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是一直在尽心尽力的伺候你。”
殷建龙轻笑道，“是啊，要不是有你，我这些年得不到这么好的照料。”
“你是我老公，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陈敏芝看着他，“不光要伺候好你，还要帮你打点事业！”
“敏芝，”他握住她的手，“建之集团有你一多半的心血！我很感谢你。”
“你明白就好。”她笑了笑，“人家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我不信！你放心，若真有什么变故，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
“建龙，你对我是不是也一样？”
“那是自然！”
“可现在有件事，我实在想不通。”
殷建龙看向她，“你怎么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把建之集团留给殷少擎！”
殷建龙脸色一边，眸底的光瞬间消失了。他严肃的看着她，饱经沧桑的脸上流露几分冷酷。半晌他低声问道，“你偷看我的文件了？”
“我不是偷看！”陈敏芝深吸一口气，“我是你老婆，也是建之集团的执行董事，我不明白这种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我有权知道真相！”
“好，既然你要真相那我就告诉你！”殷建龙冷声道，“因为我对少擎有亏欠！这么多年我没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现在我就要想尽一切方法弥补他！”
“呵，你弥补他，也得他肯接受啊！”陈敏芝冷笑，“回来这段日子你应该看清楚你儿子是个什么性格了！他那人说好听点是杀伐果决雷厉风行，说难听了，那就是六亲不认！”
殷建龙脸色难看的很，一直沉默着。
“老爷，你就算把整个建之集团都给他，他不会念你的好！”陈敏芝苦口婆心，“我知道你想弥补对他的亏欠，可咱们能不能换个方式？比如我们可以入股殷氏……”
“够了！”殷建龙回头瞪住她，感到她不可理喻。
“你听好，”他一字一顿，“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只是通知你。建龙集团会合并进殷氏，总裁将由少擎出任！”
“你不能这样做！”陈敏芝对这个男人失望至极，“当初要是没有我娘家的势力，你能成立建之集团吗！这个公司有一半是我的，你没有权利剥夺！”
“呵，可当初也是你从我老婆手中把我抢走的，不是吗？你刚刚已经承认了！你的出现破坏了我的家庭，少擎从小就失去父母，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长大，你怎么不想想这些年他承受了多少！”
“你的家庭是我破坏的？呵，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当初你能坚守住，我还有机可乘？”
“你……”
殷建龙脾气忽然暴躁起来，猛的抬手，然而擎在半空中的手却微微颤抖着。
陈敏芝目光里写满了不屈从。
她向来不是个软弱的女人，更不会为了一个男人退让！
谁动了她的利益，她就要谁的命！
殷建龙的手慢慢放下来，深吸一口气，语气也平缓了许多。
“敏芝，就把建之集团给少擎吧。现在他也有儿子了，一看到小辰，我仿佛就看到当年的少擎，心里的愧疚就更多了几分……我知道建之集团有你的一半，那一部分我会想办法慢慢还你。我没奢求过他的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只希望他能少恨我一点！”
陈敏芝瞪着他，眼圈通红，气的肺快炸了。
当年就因为这件事她跟娘家决裂，除了一个建之集团自己没捞到娘家的任何好处。现在殷建龙竟要把唯一属于她的东西抢走给他的儿子？这太荒谬了。
“我不管你，”陈敏芝缓缓吐出几个字，“但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那几天殷家大宅总是被笼罩在冰冷的气氛中。
自从发生争吵，陈敏芝已经很久没搭理过殷建龙了，也不主动去跟殷老太太聊天问候。许柔搬了出去，家里那些爱嚼舌根的佣人们也再没有了谈资，每天沉默着干活儿。
不过好在路南弦和殷少擎婚期将近，总算给家里添了几分喜气。
这天陈敏芝在外面咖啡馆跟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神秘男人碰头。
男人交给她一沓病历，“太太，这是我们调查到的结果。”
“什么？”陈敏芝一惊，“路南弦以前得过精神分裂症？”
“是的，”男人点头，“七年前因为一场大火，她失去双亲，后来又跟殷少纠缠不清，这才导致精神失常的。后来殷少找到她，是在M国的一家地下赌场，那时她已经神志不清了，甚至都没认出殷少。这一切都是被人陷害。”
陈敏芝紧紧盯着病历，心咚咚直跳，一阵窃喜。
“后来呢？”她问，“我的意思是，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证明她依然患有这种病？”
“这份病历就可以。”男人轻笑，“精神类的疾病极有可能复发，而且这类病有伪装性，平时看起来可能没什么，但发起病来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陈敏芝皱着眉头想了想，路南弦似乎一切正常，起码她看到的路南弦是如此。
这样就抓不到她什么把柄了。
“太太，路南弦一直在服用一种叫西亭林的药物，是专治精神分裂症的。”
“西亭林……”她记下这个名字，“对，我回去翻一翻她的抽屉，肯定能找到！”
呵，原来路南弦是个精神病！
那就看看殷建龙能不能接受这样的儿媳妇吧！
……
鲸城商界举行慈善晚宴，殷家也在受邀之列。
当晚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大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殷少擎和路南弦这一对。人们纷纷议论着两人的婚期，而他们两个一出场就仿佛众星捧月般耀眼。
殷建龙的出现同样引来不少关注，这些年他不在鲸城，人们几乎忘记殷家还有这样一个人，而如今他出现了，还带着建之集团这样有价值的产业，更引起人们纷纷议论。
“这还就是亲爹！虽然当年抛妻弃子，可一回来就拱手送上一份大礼。呵，殷氏现在多了建之集团真是如虎添翼了！”
“可不是嘛，就是不知道那位殷夫人作何感想。”
“呵，年轻时候是小三，以为能把这个男人一辈子抓在手心里，现在自食苦果了……”
这些话钻进陈敏芝耳朵里，她心头燃起一阵阵怒火。
宴会进行到关键时刻，殷建龙正要当众宣布把建之集团合并进殷氏的时候，陈敏芝忽然站出来，狡猾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
“等一下！我认为这件事不妥。”
“什么？”大家交头接耳，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殷建龙更是目瞪口呆，紧接着变了脸色，冲她低吼，“你上来干什么？赶紧下去！”
“老爷，你脑子清醒一点好不好？”陈敏芝拍拍手，身后大屏幕上出现了路南弦之前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的病历。
台下一片哗然。
路南弦也睁大眼睛，几乎停止了呼吸，听得见自己怦怦心跳声。
她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浑身发抖，这些病历代表着过去的屈辱，是她一辈子都不想回忆起来的噩梦。
殷少擎脸色一沉，搂紧她肩膀。
“大家都看到了？”陈敏芝继续说，“这就是我们家少擎千挑万选的女人！老爷，这就是你千挑万选的好儿媳！她是个精神病，而且一直在吃药控制！我们殷家好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可以娶一个精神病史的女人进门！”
“这……”殷建龙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老爷，我并非是嫉妒阻挠你把建之集团交给少擎，但这件事我们得思虑周到啊！”陈敏芝装作一心为殷家的样子。
“少擎要跟路南弦结婚，如果这时候把建之集团交给他，就成了他们两个的婚后财产！路南弦同样有管理权……老爷，您真的要把毕生心血交给一个有精神分裂症的疯子吗？”
“再说，我觉得这门婚事根本就不妥！这种病是会遗传的！万一他们将来再生一个孩子，遗传上这么可怕的病怎么办？我们殷家的脸面就都丢尽了！”
“老爷，我一心一意为了殷家考虑，请你了解我的苦心，建之集团这件事您一定要考虑清楚啊！”
殷建龙呆愣在原地，整个人都僵住了，额头泌出一层细细的汗。
路南弦脸色苍白，人们嘲讽而好奇的目光像针一样从四面八方扎过来。她整个人仿佛被掏空，这明明是她极力掩饰、极力忘记的伤疤，现在却被陈敏芝当众撕开，又撕成了血淋淋的伤口……
她颤抖个不停，从头到脚都觉得冷。她靠在殷少擎怀中，嘴唇动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最后拼尽全身力气也只说了一句，“我想回家……”
“好，我带你回家。”殷少擎低声道，“但是回家之前，我还有话要说。”
她抬眼，怔愣的看着他。
殷少擎拥着她娇小的身躯走到台前，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镇住了全场。
“少擎……”殷建龙叫住他，“这件事，你怎么从没向我提起过？”
“如果你还想接管殷氏和建之集团，就不要再跟路南弦履行婚约了，你明白吗！”
殷少擎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陈敏芝脸上。这个女人狡猾而狠毒，此刻她表面上没什么波澜，实际心里得意无比。
“是啊少擎，”陈敏芝假惺惺道，“这么大的事，你早该跟家里沟通的。我们殷家是绝对不会容许这样一个儿媳！对了，是不是你也被蒙在鼓里？呵，这就是路小姐的错了，路小姐应该……”
“我早就知道一切！”殷少擎声音清冷，“现在我会将这件事好好解释一遍。我只说一遍，你们都听好了！”
“南弦得病是因为我。很多年前我们之间有不小的误会，她又在一场大火中死里逃生。人在受到严重刺激之下，都会诱发精神方面的问题，这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而且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如果没有遇见我，南弦不会生这场病！如果没有遇见我，她现在还是鲸城第一名媛，还是一个活泼热情的女孩，还有着大好的前途和美好生活！”
“可就是因为遇见了我，她的人生轨迹全都变了……我曾对她有误会，做过很多混蛋事儿，一切都是我对不起她。所以现在我更想好好的弥补对她的亏欠！”
他看着她的眼睛深情道：“南弦是我想倾尽一生去保护的女人，我爱她，我要娶她，以后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在她身边。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休想破坏我们！”
“至于建之集团，我根本不稀罕！”他看向殷建龙，一字一顿说道，“建之集团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觊觎不属于我的产业！所以，爸，希望我们今后井水不犯河水。你管你的建之集团，我管我的殷氏。能和平共处最好，若做不到，我也不会对你们客气！”
“少擎，你……”殷建龙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几步。
殷少擎冷冷一笑，一个公主抱将路南弦抱在怀中，大步离开。
路南弦的手紧紧勾住他脖子，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而心里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