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寒与陆时欢说话时,语气总不自觉地变得温柔,与他平日雷厉风行的处事作风大相径庭。
祝谦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他亲眼所见,恐怕很难相信温锦寒能这么温柔耐心地和一个女孩子说话。
毕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邻家小妹,待遇果然和别的异性不一样哈。
“队长,刚时欢说今天又来了几位你的爱慕者,给你送东西来着。”祝谦大口吃着菜,随口提了一嘴。
倒是提醒了陆时欢,她放下碗筷作势要起身:“对了,那些礼物我都替你收下了,在我工位上放着,我现在去给你拿吧。”
温锦寒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胳膊,把人留住了,“不急,吃完饭先。”
陆时欢的餐盘里,饭菜才下去了三分之一,可见她并没有吃多少。
而且温锦寒注意到,陆时欢餐盘里的苦瓜炒肉碰也没碰过,青椒土豆丝倒是见了底了,另外一样红烧排骨也吃得还行。
于是温锦寒去拿了干净的勺子过来,把自己餐盘里的红烧排骨一勺一勺舀到了陆时欢的餐盘里。
期间同一张长桌的其他人都看着他,祝谦惊得半张着嘴,久久才用手扶了下巴一把,将其归位了。
真是见了鬼了。
队长竟然把自己最喜欢的红烧排骨分给了别人!
被温锦寒慷慨分菜的陆时欢也很震惊,另外还有些惶恐,“锦寒哥……”
温锦寒把红烧排骨全给她后,将勺子放回了自己餐盘里,目不斜视地开始吃饭,期间只温声说了一句:“我不爱吃这个,我爱吃苦瓜炒肉。”
他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陆时欢就算反应再迟钝,这会儿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的苦瓜炒肉都可以给你,我还没有动过。”
陆时欢就着他刚才的勺子,把自己餐盘里的苦瓜炒肉全都给了温锦寒。
祝谦几人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俩交换食物,久久陷在震惊里,难以回神。
毕竟他们小队六人关系一直不错,虽谈不上知根知底,但至少温锦寒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祝谦他们还是知道的。
明明温锦寒最喜欢的是红烧排骨,最讨厌的是苦瓜,怎么今儿全反了?
难不成是他们以往理解错误,其实队长他是喜欢吃苦瓜的?!
祝谦混乱了。
第9章
后来陆时欢临时被领导叫走,长桌上只剩下祝谦几人。
他看了看温锦寒,又看了看自己餐盘里剩了一半的苦瓜炒肉。
稍稍犹豫了片刻,祝谦起身,打算把自己剩下的那一半苦瓜炒肉也给温锦寒。
因为他看见温锦寒餐盘里的苦瓜炒肉已经见底了,看他吃得很开心的样子。
“队长,您要是还不够吃,我就去帮你单独打一份苦瓜炒肉过来。”祝谦说着便要往他餐盘里扒拉。
温锦寒抬眼皮那一秒的功夫,已然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面前的餐盘往旁边轻轻推开,冷声:“一边去。”
随后他皱着眉补了一句,“你知道我不吃苦瓜。”
祝谦:“……”
那请问您刚才一筷接一筷往嘴里送的那是什么玩意儿?那tm不是苦瓜吗?
“那你刚才怎么跟时欢说你喜欢?”祝谦撇撇嘴,坐回了凳子上,准备把剩下那一半苦瓜解决了。
同桌另外几名年长一些的队友已然看出了猫腻,笑话祝谦迟钝。
“就你这情商,以后可怎么找老婆哟。”
“我情商怎么了?”祝谦一头雾水。
几人正想解释与他听,却见陆时欢匆匆忙忙跑回来了,一个个也就默契地闭了嘴。
接下来,长桌上除了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的祝谦,大家都对陆时欢笑吟吟的,与她说话的语气也格外客气温柔一些。
并且一个个很快解决了自己餐盘里的饭菜,打了招呼先走了。
最后只剩下陆时欢和温锦寒,还有边上仍旧为温锦寒吃苦瓜的事情感到困惑的祝谦。
等到最后陆时欢吃完饭收拾离开,温锦寒也没能等到祝谦开窍。
于是偌大的食堂里,就剩他们两个男人了。
“队长,这苦瓜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祝谦挪到了温锦寒身边的位置,就坐在陆时欢之前坐过的地方。
已经生出了几分不耐的温锦寒睇了他一眼,“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烦。”
祝谦终于察觉到了温锦寒的情绪不对劲,默默挪回了自己的座位,小声认错:“我这就走,不烦你了,别生气嘛。”
温锦寒收回了目光,喝了口紫菜汤压火。
下午的训练,温锦寒特别照顾了祝谦,把人累得直接不想回家了,去休息室里倒床就睡。
陆时欢比温锦寒下班早一些。
她离开时,温锦寒还在带着队员们负重训练。
消防总队距离陆时欢租房半小时车程,公交车到站后,她还得步行一段路,穿过天桥后再往前走一截才能看见小区前门。
在车上时,她给谢浅打过电话,询问她的下班时间。
谢浅说要晚一些,让陆时欢不用等她吃晚饭。
于是陆时欢便去小区对面的菜市场买了点凉面,回家凉拌了吃。
路过卤菜铺子,陆时欢没忍住,还买了几个火鸡翅和半斤卤牛肉。老板给她拿了一大把一次性手套,多给了她几包辣椒面。
笑吟吟地让陆时欢多来光顾。
陆时欢笑着应了,在小区门口的水果摊贩那里买了半个西瓜,步子轻快地回家了。
到家后,她哼着歌踢掉了小白鞋,赤着脚踩过地板去了厨房。
把西瓜和凉面放进冰箱保鲜室后,陆时欢去洗澡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才发现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响铃只一秒钟。
是个没有备注的绵城手机号,陆时欢只瞟了一眼,愉悦的心情便满布阴云,明艳的笑容也暗沉下来。
那个手机号是温时意的。
虽说陆时欢已经把他从自己的通讯录里删掉了,却并没有将其拉入黑名单。
那时候陆时欢对温时意还抱有一丝期望。
可眼下半个月已经过去了,她对他残存的希望早已经被时间磨平,轮廓淡去,寥寥无几。
所以看见未接来电时,陆时欢并没有半分欣喜,只莫名有些烦躁。
温时意这个未接来电只响铃一秒,所以他是故意拨过来的,还是无意间误拨的?
谢浅回来了。
进门时看见陆时欢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愁眉苦脸,她走了过去:“怎么了?兼职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陆时欢将手机盖在了茶几上,扬着唇角笑了笑,摇头:“没有啦。”
“我就说嘛,锦寒哥替你找的工作怎么可能不合你心意。”
谢浅见她脸色回暖,便起身往洗手间去了,“热死了,我先去洗个澡。”
陆时欢应了一声,仔细看了谢浅一眼,才发现她脸色有点不对劲。
没什么血色,略显苍白病态。
于是陆时欢追着她去了洗手间那边,守在门外敲了敲磨砂玻璃门,“浅浅,你没事吧?脸色好像不太好。”
洗手间里正打算开热水的谢浅动作微僵,伪装的笑容垮了下去,不舒服全写在了她脸上。
其实她有事。
脸色之所以不好,是因为今天她陪着师父去了案发现场,还围观了尸.体的解.剖过程,一整天里吐了不下二十回。
这一番折腾,谢浅肠胃极度不适,连水都没喝几口,加上下午暴晒了两小时之久,她这会儿感觉自己有点中暑的迹象。
因为不算严重,又不想让陆时欢担心,所以谢浅到家的时候才会强打精神,强颜欢笑。
这会儿被陆时欢看穿了,她也不再掩饰:“感觉有点中暑的迹象,没大碍,别担心。”
话说完,谢浅便开了热水,慢条斯理的脱衣服准备先冲澡。
门外的陆时欢听了,想起菜市场门口有一家药店,她便跟谢浅打了声招呼,风风火火出门去了。
陆时欢去给谢浅买藿香正气水,顺便再买个医药箱,备一点创可贴、酒精、棉签什么的,还有一些比较常用的软膏、感冒药。
等她从药店里出来,榕城的天色已经沉沉如墨,隐约可见几粒光芒微弱的星星。
陆时欢前脚进入小区,后脚便听见了温锦寒的声音。
男人手里拎着便利袋,里面是一箱苏打水还有几样陆时欢平日里爱吃的水果。
上次陆时欢去温锦寒住处小坐,临走的时候温锦寒特意问了她的喜好,陆时欢当时随口提了一嘴苏打水和自己最喜爱的几样水果。
今天温锦寒便买回来了,以备不时之需。
“你生病了?”男人注意到她手里的药,眉心突突跳了一下。
“没有,不是我。”陆时欢解释,“是浅浅,她好像有点中暑的迹象,我给她买了藿香正气水,顺便备了一些其他的医药用品。”
温锦寒暗暗松了一口气,进电梯时,他对陆时欢道:“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
他怕谢浅真有点什么,陆时欢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她太娇小了,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长相,有时候风大一些,温锦寒都会担心她会不会被吹走。
陆时欢自然不知道温锦寒的想法。
她只是觉得在榕城这个城市,除谢浅之外,她也就与温锦寒稍微熟悉一些。大家又是左邻右舍的关系,真出了什么事情她肯定会找温锦寒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