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今天的朝会仍是由内阁首辅贺义正主持,龙帝阿哈只是作为旁听。
与过去所有事情龙帝一人作主不同,在贺义正建立的朝廷体系中,朝廷政务都是由内阁集体处理。
龙帝阿哈并不直接插手具体事务,他的责任仅仅监督流程是否合理合法。
今天的议事主要内容,是落实贺义正倡导的“民主”政令。
“民主”是一个既古老又新鲜的词语。
说它古老,是因为在最最远古的典籍里面,民主这个词语就已经频繁的出现;说它新鲜,是因为几万年以来,民主从未在民众的生活中真正出现过。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民主只是一种童话般的虚构,权贵们嘴里的“民主”句句都是谎言。
不过现在,贺义正开始切实推行“民主”政令,颁布了一系列的“民主”措施。
由于几万年以来,人们早已经习惯了“君主独裁”,突然要实现“民主”,完全不适应。就好比人跪得太久,已经跪出了幸福感。你突然叫他站起来,他的膝盖已经很难直起来了。
这导致民众里面,居然有很多保守分子极力抵制民主,给贺义正的新政平添了许多麻烦。
一些官员因此抱怨,民主新政都是卖力不讨好,明明是对民众自己有利的事,民众居然不领情。
但是贺义正却坚持他的理念,要求官员们,再大的困难,也要把“民主”政令推行下去。
贺义正陈辞完毕,由其它大臣发言。
这时,一名大臣说:“首辅大人,下官收到举报,城西集市的张瓦匠等人,一直在散播谣言,中伤朝廷官员,是否将他们逮捕入狱?”
“他们散播什么谣言?”贺义正问。
“谣言就是指向首辅大人你的。他们说,首辅大人的妹妹嫦娥在陆国做官,首辅大人的情人珍卫又是陆国公主,首辅大人就相当于陆国附马爷,跟陆国真的是十分亲密。”
边镇节度使刘莽插话说:“这群愚民就是爱嚼舌根,应该把他们的舌头全割下来。”
龙帝阿哈说:“确实太不像话了,首辅大人多好的一个人,处处都在为水国民众操心,这些混蛋市民还总说首辅大人的坏话。首辅大人,朕也建议,应该把他们全抓起来。”
其它众臣也都附和说:“是啊,是啊,如此贬损首辅大人声誉,罪不可恕。”
贺义正终于说话:“大家不必激动,在我看来,他们的言语里面,并没有造谣诬蔑的内容。我妹妹在陆国做官,我的未婚妻是陆国公主,这全是公开的事实,不是什么国家机密。根本谈不上恶语中伤,何罪之有?我们现在推行民主政令,就是要允许民众敢说话。”
“首辅大人的意思,这些人背后议论大人,不算犯错,不用追责,是吗?”那名大臣说。
“是的,只要不是国家机密和凭空捏造,要允许民众发言。”
“好吧,下官懂了。”
接下来,开始讨论各官员的职位调整,出于工作需要,某人升迁换到某个衙门,某人平调进入某个官署……。都是非常正常的人事安排。
这时,门官进来禀报:“陛下,宫门那里有一群平民长跪不起,要求觐见陛下,申诉民意。”
“好一群刁民,竟敢跟跑到皇宫来闹事,我去下令禁卫军将他们统统赶走。”马炙说。
“他们有多少人?”龙帝说。
“回陛下,至少一万多人。”
“这么多?”龙帝面露惊恐。
“陛下不必理会他们,纯粹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轰走完事。”刘莽说。
“那就去办吧,不要伤到他们。”龙帝说。
贺义正抬手制止说:“不要,刚刚说了要允许民众发言,既然他们有话,我们就该认真听。”
“那大人你的意思……。”
“让他们领头的人进来,听听他们要说什么。民众的意见,朝廷不可以置若罔闻。”贺义正说。
于是传令,让民众头目进宫入殿。
过一会儿,民众头目进来了,跪地行礼。龙帝问他:“这位老伯,你们有什么冤情申诉?”
那老头说:“听说朝廷允许我们普通民众提意见,这是陛下的圣明。我们对现在的政令都很满意,唯一忧虑的事情是,不赞成贺义正大人担当内阁首辅一职。”
龙帝惊讶说:“为什么?”
“内阁首辅这么位高权重的职位,不应该交给一个跟陆国关系太深的人,这样的人如何保守国家机密呢?又如何保证水国的利益呢?我们真的很不放心。”
老头说时还掏出一纸申诉状:“这是我们一万多市民的申诉签名,以此表明我们的爱国之心。”
龙帝阿哈不便当面驳斥老头,于是接过诉状,置放一旁,对老头敷衍说:“好吧,你们说的事情,朕知道了,朝廷定会认真考虑。大家先回去吧。”
老头拜谢离去。龙帝转头安慰起贺义正说:“首辅大人,这都是一些粗人,什么都不懂。你不必理会他们,除了你,没有人有资格担当内阁首辅一职。”
刘莽却说:“可是怎么跟民众交待?不是说了要民主吗?”
马炙也维护贺义正说:“刘大人真是幼稚,这么大的事,你还真的任由一群白痴来决定?”
马炙说时,眼睛扫视贺义正,嘴角掠过一丝诡异的微笑。
贺义正根本没有怀疑到,今天朝堂发生的一切,全是马炙、刘莽、兰玉加上阿哈早就密谋的一场布局。为的就是要把贺义正赶下台。
原来那些所谓的“请愿”民众,都是马炙暗中找来的群众演员,这些人被马炙金钱买通,完全照马炙编的剧本演。
刘莽和阿哈也按事前商量好的步骤,积极配合。
整个剧情被几个从未上过戏台的家伙,演绎得天衣无缝、以假乱真。
果然如他们所愿,贺义正做出他们梦寐以求的反应,他说:“既然是民众的愿望和要求,我们只能尊重他们。我宣布,今日辞去内阁首辅一职。至于接任人选,请陛下与众臣依法公正选举。以后的事情,就辛苦大家了。”
“这怎么行呢?朝廷没有你不行的,贺大人。”阿哈照着背好的台词念。
马炙也假惺惺说:“贺大人,你不能走啊,你是水国第一功臣,你执掌水国是理所应当的。”
其他大臣也都挽留:“贺大人,请留下来吧,没了你,我们将会失去主心骨。”
贺义正淡然一笑说:“大家不必劝了,我相信只要遵守新朝律法,没有我,大家一定能把水国治理得井井有条、繁荣昌盛。在此,我祝大家与陛下同心同德,共建辉煌!”
贺义正表面上显得轻松,其实内心里还是十分不舍和难过。他何尝不想为朝廷和社稷多做一点贡献呢?还有好多目标未曾达成,实现水国的繁荣任重而道远。
但是,他必须自觉维护自己推行的“民主”政令,率先作出表率。
民众要求他下台,他就要尊重民众的愿望。
为了国家和民众的利益,主动放弃自己的官位和权力,这需要非同凡人的人格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