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斯点点头:“这也是我为什么让那个蠢货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的原因,他说,可以从郑家那里找到一些熟悉鞑靼人的商人,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哪怕有可能,那也应该付出一些东西换取。”
弗里斯船队有两个重要任务,一个去日本国北部的海域,寻找传说中的金银岛,当然这个任务虚无缥缈,未必会成功。而另外一个任务则是前往鞑靼人国度的沿海,与鞑靼人建立贸易关系。
所谓的鞑靼人,就是欧洲人对草原游牧民族的统称,而弗里斯口中的鞑靼人国王,自然也就是满清的皇帝皇太极。
在料罗湾海战之后,荷兰人失去了与中国直接贸易的权限,而这二十多年来,他们一直致力于恢复,只不过因为大明朝廷的政策和郑氏海商集团的阻挠,荷兰人屡屡尝试,次次失败,因此才有了与满清建立贸易联系的计划。
就在两位老友热切的交流的时候,刚萨斯的独眼忽然盯着远处,一动不动,弗里斯不解:“怎么了,刚萨斯。”
“指挥官阁下,似乎有武装船只靠近。”刚萨斯说。
弗里斯随意看了一眼,摇摇头:“不会不会,郑彩是一个很贪婪的人,只要给他足够的钱,就可以得到在这里停泊的机会,我们的商务官把钱给够了。”
“不!那是一支武装船队。”
弗里斯知道自己这位老战友从来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他跑到视野更为开阔的礁石上,用手挡住雨幕,细细查看,果然,在东椗岛的南北,各有一支船队在迅速靠近,北面的那支由福船、鸟船组成,弗里斯知道,这是戎克船中装备了大炮的舰船,虽然在大炮质量和数量上都不如自己的卡斯特利库号,但船队的帆影重重叠叠,数量难以计数。
而在南面,则是一支由桨帆船队组成的舰队,分为三支小队,已经占据了逃脱的航道。
“该死的郑彩,他出卖了我们。”刚萨斯已经拔出了佩刀。
弗里斯说:“放轻松,我的朋友。我们与尼古拉一官的稳定关系已经持续了超过十五年,我不认为他们会对我们发起战争,这或许是一个误会,亦或者是一次挑衅。
而且我们有错在先,按照双方的约定,我们的船应该停泊在金门,向尼古拉一官报告......。”
“可是.......。”刚萨斯显然是士兵的思维,他可不会在危险面前束手待毙,更不会把命运交给自己的敌人。
弗里斯立刻说道:“我们立刻回到船上,招呼所有人,扔掉一切东西,我们要先把两艘船动起来。”
“我们要先与郑家人接触再脱离,还是脱离后再接触?”刚萨斯问。
弗里斯想了想:“先做事吧,我的朋友。”
二人一起回到的船上,在岛上营地里的水手也迅速归位,两艘探险船迅速升帆,抛掉的船锚,恢复了动力,这个时候,弗里斯发现,南北两支郑家船队都保持着与己方的距离,显然并不是强硬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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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接触,再脱离,看起来尼古拉的船队不是要消灭我们。”弗里斯看着眼前的态势,对刚萨斯说。
东椗岛南航道,桨帆船队之后,跟着一艘巨大的福船,这艘漂亮的福船是郑芝龙的坐舰,现在她的主人换成了郑森。
而在郑森的身边,还站着郭旭和陈怀玉两个人,双方的相遇是一个巧合,郑家的船队刚出漳州湾,就遇到了重返回来的东方商社使船,只不过这一次用上了郭旭原本掌握的那艘三角帆船。
除了郭旭和陈怀玉,其余人都没有参与上次闯漳州湾的行动,因此郭旭放心的靠上去,表明身份后,准备前去面见郑芝龙,但郑森一听三角帆船飞鱼号属于东方商社,立刻把这艘船带进了船队。
大福船上,陈怀玉与郑森对弈,二人忽悠胜负,而且颇有谈性。前线既有施琅这等猛将为先锋,又有郑鸿逵掌握军队,郑森乐得做个甩手掌柜,除非真的爆发战斗,郑森似乎加入这场以多胜少的游戏。
“大公子,四将军与荷兰人接触,红毛指挥弗里斯表示并无恶意,红毛两船均已再次落锚,四将军与弗里斯约定在岸上会面。”施琅进入了船厅,奏报说道。
郑森淡淡点头,问:“施将军,弗里斯对六日前探查我漳州湾海道的事,如何说法?”
施琅说:“我们相询,弗里斯表示绝无此事,自船队抵达,就一直停泊东椗,从未离开。四将军说,不好相逼,要见面之后再说。”
“好,劳烦施将军了。”郑森摆手,施琅退下,郑森才命令福船靠泊东椗岛。
郑森对面前二人说道:“红毛指挥声称绝无此事,他若是说谎,也就罢了,若是说的是实话,两位以为,那艘船是何来历呢?”
郭旭和陈怀玉相互看了一眼,都感觉郑森似乎怀疑到商社这边,二人心里也知道,在左近水域,有那种洋船的,只有红毛和东方商社两家。
郭旭说:“或许是南洋来的红毛船,已经北上去了长崎。这种三桅杆的亚哈特船,在红毛那里是货运主力,并不鲜见。”
郑森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的对郭旭说:“有道理,你对红毛那边的情况倒是有些了解。”
郭旭连称惭愧,他却是没有想到,郑森自见了他,只提及前些时日有洋船靠近漳州湾测绘,却没有说是亚哈特船,即便是弗里斯船队,也是一艘亚哈特一艘单桅纵帆船,若此事非东方商社所为,郭旭也不该直接肯定是亚哈特船。
大福船靠泊在了东椗岛上,弗里斯船队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停泊,是因为附近有一个渔村。
说是渔村,实际却只有几座房子,是往来渔民在此休息避风时候,临时居住的地点,最重要的设施也不过是一口水井。
“四叔,情况如何?”上了岸的郑森看到郑鸿逵,问道。
郑鸿逵说:“那个叫弗里斯的红毛一个时辰后就会来这里与我们会谈,但有一节,你须得知道。”
郑森问:“什么事呀?”
郑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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逵低声说道:“方才我的亲兵询问了在本地的小商人和渔民,有两个在弗里斯船队抵达之后就在这里了。其中一个厨子,一个种菜的老汉,二人都说,自弗里斯船队抵达,两艘船就没有离开过。
或许那日出现在漳州湾的,并非是这艘卡斯特利库号,因此在会谈中,弗里斯定会抵死不认的,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郑森早已猜到那艘船是东方商社船,只是这一点他并不准备告诉郑鸿逵。他对李肇基还是很佩服的,那日吕宋来客时,他偶然听到父亲要对付东方商社,不惜与红毛合作,便觉得大为不妥。
只不过他是至孝之人,无法劝服郑芝龙,只能选择另辟蹊径,暗中相助了。
“四叔,红毛探查漳州湾航道,也不过是施琅的一面之词,或许只是一个误会。既然有人证明弗里斯船队没有离开过,索性这节略过不提。”郑森说。
郑鸿逵讶异:“此次率水师前来,是兴师问罪,弹压红毛,若没有这个理由,咱们如何发作?”
“随便找个理由就是了,我觉得,问清红毛来自贸易,为何避着咱们,才是正理。”郑森说。
郑鸿逵眼睛瞪大,听郑森这意思,是要对郑彩开刀了,红毛来贸易,是郑彩暗中收留照顾的。
“你可要想好,郑彩颇有影响力。”郑鸿逵提醒说。
“也就是给个教训罢了。”郑森脸色森然。
郑鸿逵不由的心中感慨,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大洞,这话果真是有道理。他原本想要让郑森通过弹压红毛,在郑氏海商集团中建立威望,但郑森自上了船,除了必要的仪式,很少露面,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原以为郑森是无意如此,但现在看来,郑森确实想要树立威望,只不过不是踩着红毛鬼子,而是踩着郑彩这个郑氏海商集团中的重要人物。
而郑鸿逵巴不得如此,立刻点头:“那你准备如何做呢?”
郑森说:“我料想,那些红毛与郑彩来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直接问,他们定然不会全招,若是强逼,又有挑衅嫌疑,而且问出口供,也是屈打成招。”
“嗯,你想的很周全。”郑鸿逵觉得也是,就算要打击郑彩,也是敲打一下,并不是一棍子打死,如此,在这种事上,更是要做十分的考虑。
郑森说:“我手下有一个人,懂荷兰语,不如这样......。”
郑森在郑鸿逵耳边说了几句,郑鸿逵点头:“好,好,就这么办,只是你个会荷兰语的通译是何来历,是否值得信赖?”
“与我们郑家没有牵扯,他定不会给郑彩隐匿罪过。”郑森打着包票,因为他说的懂荷兰语的手下,就是在大员长大的郭旭。
郑鸿逵是率领船队第一批前来的,此时还不知道郑森把东方商社船只带到身边的事,听着郑森这么肯定,他倒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郑森已经不是孩子了,独门立户,身边培植几个心腹是理所当然的,他问的太多,反而不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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