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归缓缓揭下面具，露出了一张让程商儿朝思暮想的脸。
“大哥！”程商儿惊喜的叫出了声。
满脸的愁容散去，知道陈归还活着，她的心里仿佛又多了些什么，能听见石子的落地声。
她感觉很心安，知道陈归不会久留，只想着多看几眼。
秦明默默的收回气劲，假装无事发生。
他打量着陈归的斗篷，尽管事实摆在眼前，但他还是想多问一句：“你这是加入了……”
“不错，”陈归点了点头：“我已加入夜魔教。”
秦明皱了皱眉，哀叹着说：“你不是恶人，不该误入歧途的。”
加入夜魔教这个决定，陈归并不后悔。当时的情况，不加入就是死局。况且在夜魔教有吃有喝，还能习武，也没什么不好的。
知道秦明是好意，他反过来宽慰秦明：“待时机成熟后，我会寻找机会脱身。”
“你不明白，”秦明眼神坚毅，依旧劝说道：“我们四人都是平京武院的学生，失踪这么久，朝廷必然会派人搜查渭山。兄台万万不可再与邪教牵连太深，还需早日想想脱身之策。此事若最终捅到国师大人那，恐怕……”
一提到当朝国师，四人的神色都有些变化。
当朝国师的威名，陈归也略有耳闻。乃是武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听说手段凶狠，心思狠辣。具体实力如何，陈归并不清楚。
程商儿一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由的又为陈归开始担心。
她想了想，突然合上明眸，眉心中浮现一道微弱白光。
轻轻一抚，手中便多了一只青杆白毛的长笔。
她掏出一块绣着梅花的手绢，细心的将毛笔包裹住。
“墨海苍龙笔！”余下三人齐齐惊呼一声。
“商儿……”程白露担忧的看着妹妹。
“你拿着笔，”程商儿看着有些虚弱，她将墨海苍龙笔交予陈归手中：“若是朝廷拿你，你便亮出此笔。”
武院三人的眼睛牢牢锁定在墨海苍龙笔上，小胖子焦急的劝阻：“商儿，这可是你爷爷给你的护身之物！”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笔身偶尔流露出的神秘能量，让陈归隐隐能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你当真要给我？”陈归有些怀疑这个小妮的目的，未免太过无事献殷勤。
“你拿着！”程商儿决绝的按住了陈归的手：“有机会就尽快抽身，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陈归沉默了，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突然有个人真心实意的挂念自己的安危。
他没再推辞，默默的接过手绢。手绢上的刺绣不算精美，针脚处显得比较凌乱，一看就是贴身之物，甚至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程商儿小脸微红，低着头不敢看陈归。
陈归将手绢收起，长吸口凉气将脑中杂念清空。时候不早了，他要尽快迈入正题。
“你们……听说过神术吗？”他声音压的极低，小声的打听着。
“神术？”四人相互看了看，秦明不太确定的反问：“指的可是书院神术？”
什么是书院？
陈归突然有些发懵，成为武者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夙愿。
勤勤恳恳努力半天，不会有人告诉他这是个修仙世界吧。
秦明见他这个反应，便知道他不了解实情。
一说起书院，所有人的脸上都素然起敬。
“武院是人族的武院，书院是天下的书院。”
“书院招生，不限年龄，地位，乃至种族。”
“那书院中有妖魔二族的学生吗？”陈归反问道。
秦明骄傲之色溢于言表：“蛮夷之辈，怎能领悟通玄文道。”
那不就没差了，陈归小声吐槽。
程商儿在一旁小声的补充：“平京有一句话，武院之上，书院至强。书院的六位先生，都是天资实力盖压天下。就连书山脚下的外门弟子们，多年来也总是压我们一头。”
秦明假装没听见，接着讲起书院和神术的关系：“书院之文道与武道是截然不同的两条修行路，你所问的神术，我也不太清楚。但听闻书山之上的几位先生，修行的便是神术。”
截然不同的修行……陈归神色微动，试探道：“可有人能双道齐修？”
秦明忍不住笑了，世上之人总是贪心不足，想着要将所有的好处一网打尽。
“能修通一道已属得天独厚，又怎敢分散精力。”
秦明担心陈归心念文道，又严肃劝说：“兄台武道已成，就不必牵挂文道。文武之间并无优劣，书院除了书山上的先生们，其余外门弟子也并不见的超过武院学生。”
他这么苦口婆心的劝告，陈归也没法和他解释，总不能承认自己有外挂吧。
不过这样一来，短期内他就更不能离开夜魔教了，至少也得将种心神术兑换出来，才算是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时间差不多了，陈归也探听到了他想知道的，起身便准备告辞。
临行前，他又回首与程商儿对视一眼。
“你也要好好活着。”陈归像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墙角处，胖管事偷偷露出了半个脑袋。
“说给你听的！”陈归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低沉的说道。
“来自徐天宝的震惊值+2。”
……
丁字营大殿内，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大殿的沉寂。
一个面色阴冷的青年，倨傲的立于殿内，他没有穿戴面具，一言一表都被众人看在眼里。
若非他穿着教中斗篷，又拿出了总坛特使的令牌，掌旗使们早按捺不住将他拿下。
只是总坛此刻派人前来，是何意思，老统领有些担忧是为魔神之子而来。
青年手持教中圣令，看也不看在场诸人直接宣布道：“奉教主之命，接任丁字营副统领之位。”
老统领在外门四营统领中年纪最老，各掌旗使们也一直怀疑他自身实力还剩多少。总坛这个时候派来一位副统领，用意不言而喻。
听到他只是奉命接任，老统领反倒送了口气。
他老了，退下来是迟早的事。只要能安度晚年，谁来接他的位子都无所谓。
看这青年傲慢的神色，必定是总坛几位老家伙的后代。能不招惹，就尽量随他去吧。
他命人给王腾添了把椅子，便索性闭目养神不再过问。
王腾双眼下垂，骄纵的目光依次扫向八位掌旗使。
“本统领姓王名腾，教中事务繁多，我也不爱啰嗦。还望尔等能改掉以往的懒散性子，踏踏实实为本教做事。”
他的言辞极其尖锐，话里话外都在挤兑老统领。
台下的八位掌旗使，面色各异，不少人已经开始心思暗动。
所有人都明白，新一轮的洗牌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