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她感觉自己被当成了人形抱枕,慕今朝将她搂在怀里还不够,连腿都搭在她身上,脸盘子也搭在她小肩膀窝窝里,感觉要喘不过气了。
很像一只大型粘人的狼狗,时不时还要咬你一口的那种。
许?生无可恋?声声:“……”
翌日返回许州之时,她几乎将雷州的特产都带了回去,来的时候一辆马车,回去的时候三辆马车才装完了东西。
以至于她感觉慕今朝看她的眼神儿像是在看贪吃鬼。
这一番折腾,她觉得更热了,回许州这一路,马车里的冰坨子就没有少过,小姑娘还是热的无精打采,做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兴趣,懒成了一只树懒。
雷州到许州十来天,小姑娘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肉也掉了,婴儿肥的小脸再次瘦成了瓜子脸。
小姑娘又热又晕车,干脆时时刻刻都在睡觉。
“回府了。”慕今朝捏了捏她的脸。
“到了?”小姑娘有些迷迷糊糊抬起脑袋,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好好的头发更是因为睡相不规矩的缘故,头顶翘起来一撮呆毛,显得分外娇憨可爱。
慕今朝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马车里还算凉快,小姑娘发丝也带着冰冰凉凉的触感,摸起来分外顺手。
“嗯,先回去好好休息,我去一趟军营。”慕今朝唇角勾一抹弧度,一双狐狸眼潋滟分明。
许声声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她知道的,像武将好像总是做完什么事儿都要回去述职的。
也就是做报告,她懂的。
许声声让府里的下人将马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先拿进了屋。
方踏入许府,年年迎了上来扶着她,稍微有些躲闪:“小姐回来了。”
许声声抬了抬眼,语气顿了顿:“年年,你别跟我说,我就出了一趟远门儿,你脸能肿成这样。”
“许是天气有些热,凉下来就好了。”年年声音也小了许多。
“我倒是头一回听说天气热能把脸热肿的。”许声声幽幽吐出几个字。
年年没出声。
“爹爹呢?”许声声开口问。
“回小姐,老爷出远门处理政务了,二少爷去了书院,老夫人和清月小姐来了。”
“清月小姐?”许声声捏了捏眉心。
“就是小姐的表妹许清月,清月小姐的父亲是老爷的表兄弟,早些年犯了事儿还没出来,所以清月小姐一直跟着老夫人的,盛嬷嬷也跟着回来了。”年年将事情理顺了跟她说。
许声声只是抬步往院子里走去,她这才走了几天呢,什么妖魔鬼怪都住进了许府。
至于这老夫人,她知道,是爹爹的养母,自小对爹爹尖酸刻薄,爹爹仁厚,让她在许州之外的别院将养,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脸还住进了许府。
还带着外人一起,也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她脚步刚踏进自己院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院子里坐着一大朵白莲花,一身白衣罗裙,迎风招摇,柔柔弱弱,分外显眼。
“声声表姐回来了,快坐。”许清月一脸温柔起身让座,怀里还抱着一只橘猫,一副主人家的模样。
她看向眼前的许声声,墨发如云,发髻缀着稀有的粉珍珠,小脸灼灼宛若桃花,肤白胜雪,一身鹅黄色襦裙用金丝勾勒云纹,贵气明艳,细腰上缀着流苏晃动,百媚千娇。
许清月垂着长睫,眼底嫉妒至极,凭什么她的父亲名声狼藉,她节衣缩食,偏偏许声声过着这般好的日子,绫罗绸缎,锦衣华服。
这不公平,许声声有的,她迟早也会有的。
“清月表妹,若不是看了匾额我还以为进错了府邸,或者是我眼花了,许府这么多院子你不住,偏偏要住我的院子?”许声声语气不紧不慢,带着轻笑。
“表姐误会了,是祖母说清月初来乍到,跟表姐又年龄相仿,正好有共同的话题,若是表姐不喜欢,清月和祖母说一声,搬出去就是。”许清月咬着唇,一双眼睛含泪,似乎有说不尽的委屈。
她都这样说了,许声声定然是不好意思将她赶出去的。
祖母可是说了,要为她找如意郎君的,自然她愿意跟许声声交好,许声声越不讲理,越能衬得她温婉大度。
“哦,那你尽快,否则我不介意找人帮你搬。”
“还有,我不喜欢带毛的东西,麻烦你出门左拐,或者你跟它一起出去。”许声声累得慌,现在只想回屋睡觉,两根手指比了一个出门的姿势,笑得清甜。
许清月当即愣在原地,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声声表姐……”许清月红着眼眶,分外悲伤:“你可是不喜清月?”
“我不喜欢你,慢走不送。”许声声摆摆手,进屋去了。
“……”
年年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还是憋回去了,感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这表小姐一来,一时说许府处处摆设奢华精致,浪费至极。
一时说大厨房做的餐太多,要学会勤俭节约。
一时又说许府就几个主子,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还能给府里省下银钱开销。
真是处处小家子气,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许清月绞着手帕,低头垂泪,梨花带雨,娇弱无力:“表姐,即便你不喜欢清月,可回府也该去跟祖母请安,祖母毕竟是长辈,如此忽视,难免让人落了话柄……”
许清月还在院子里抹泪,叭叭叭个没完没了。
年年帮自家小姐梳洗之余出声:“小姐,表小姐哭了。”
许声声眨了眨眼:“我欺负她了?”
“未曾。”年年跟着点点头。
“哦,她愿意哭就慢慢哭,这天都黑了请什么安,你找两个丫头把她架出去哭,我睡会儿。”许声声打了个哈欠,跟一只趴趴熊一样沾着床榻就不动了。
年年帮忙盖住被子,小姐连日奔波,也是累着了。
然后,年年带着两个丫头把许清月架了出去,直接关上了院子门。
这一幕直接被许府的丫鬟下人看了个清清楚楚,许清月咬了咬牙,潸然泪下,柔柔弱弱往祖母院子里走去。
像是被人欺负敢怒不敢言的小可怜。
“祖母!”
许清月眼中的泪要落不落,像是无依无靠的孤女一般扑进一个老太太的怀里。
“哎哟!清月,这可是我刚做的衣裳,你小心着点儿!没眼力劲儿的东西!”老太太龇牙豁嘴,颧骨高,身材肥胖,一身市井气息,偏偏穿金戴银,不伦不类。
一口老黄牙,张嘴就是一股大蒜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