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缩在角落里,茫然的看着地上。
半晌,寝殿里传来压抑破碎的哭声,在这样一个夜里,没有任何人能够听见。
让人绝望又心都揪了起来。
“许声声,孤好好习字。”
“孤好好习武,孤不调皮捣蛋。”
“孤不要你给孤挡刀子.....”
“孤只有你了,你骗人,孤不信你了......”
“......”
许声声听不见。
而东宫伺候太子的人再也不敢那般轻贱又没规矩。
虚无的空间里,少女眉眼如星月,还在沉睡中,鹅黄的衣袂脆弱的铺开,就像一朵虚弱至极的娇花。
那样严重的刀伤,放在一个四岁孩子身上,会要了他的命,可放在她身上,也是九死一生。
挡刀就是挡劫难,做不了弊。
大橘看了看始终没醒的许声声。
又看了看在主线人物梦中飞快前进的时间进度,它也只能看着。
慕容十年。
大橘见过主线人物被陷害暗杀无数次,他自己挺过来了。
之后再没有什么比他四岁那年,宿主挡刀那一次更严重的伤。
它见过主线人物外出历练之时跌进泥潭,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也见过主线人物眼睛都不眨的杀人。
更见过主线人物在无数个夜里都在等一个可能已经不存在的人。
此后。
幕今朝,慕容皇朝的东宫太子,年约十四,邪肆恣睢,喜怒无常。
慕容十年,这一年冬季大雪纷飞,冬日里冻死了好多贫苦百姓。
雪灾肆虐,庄稼不生,蜉蝣遍地。
许声声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雪白。
她捂了捂心口的位置,就算好了她都觉得始终有有一股隐隐作痛的感觉。
她迷茫的眼神看了看自己指尖,能触摸到了。
“大橘?我这是在哪儿?阿朝呢?”她手指下意识攥紧。
大橘有些惆怅,随即有些犹豫:“宿主,现在已经是慕容十年了。”
“这里是慕容皇朝晏城,慕容十年爆发了一场雪灾,晏城最严重,主线人物来晏城救灾,宿主之后只要协助他不要再出现大范围的杀戮就可以了。”
“梦境三年后,一切回归正位,主线人物会醒过来。”
大橘说完就不吭声了。
许声声眨了眨眼,指尖微微动了一下,半点魔气都没有了。
当真是在梦里。
许声声一点点贴着墙站了起来,眼前这个身体虚弱的不行,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装,人见人厌。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大雪的样子,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晶莹剔透,又冰凉彻骨。
许声声走的很慢,找了个能避雪的小亭子靠着坐下来,微微喘气。
她不过方才坐下,一个像痞子一样的乞丐踢了她一脚:“起来,这是你能坐的地儿吗?”
许声声胃有些疼,抬眸:“挡着你了吗?”
“这是老子的地盘儿!想要躲雪?你怎么趁早不去死!”乞丐嘴里没有半句好话。
揪起她就推到了大路中央。
许声声没有半分力气,摔了个结结实实,痛的脸色发白。
周围人突然惊声尖叫——
一路浩荡的队伍森严而来,粗壮的马蹄更是差点踏在了她身上!
大橘心有余悸的收回一层看不见的保护罩。
“哪里来的乞丐,不长眼睛?想死是不是?”官差骂骂咧咧。
许声声充耳不闻,只是看着远处缓缓走来的少年。
十年了,她见过的四岁的阿朝,已经不再是当初软糯可爱的模样。
大雪纷纷扬扬下,他一身蟒袍金线云纹,外罩玄色披风,披风上圈着雪白的雪狐毛,矜贵尊华。
他长高了好多,比现在的她还要高,容颜精致如玉,更耀眼的是那双狐狸眼,妖冶,邪肆,让人一眼记住终身。
“问你话呢,臭乞丐,哑巴了?”官差不耐烦的又要问一句。
许声声抬眸看向幕今朝,由于这具身体长期未进水进食,带着些许嘶哑,声音也不好听:“我想活。”
“想活就滚开!还敢惊扰了太子,杵在这里做什么!”官差骂骂咧咧就要用脚踹她。
幕今朝看向眼前的乞丐:“你想活?”
“我想活。”许声声再次点点头。
“如此。”幕今朝突然笑了,嗓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你活,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他手间出现一把刀,咄咄逼人的官差直接就被抹了脖子。
鲜艳的血色绽放在雪地上,鲜红的让人心惊,就连他的靴子上也沾染了血色。
官差徒劳无功的捂着脖子,一会儿就不再动弹了。
晏城周围的百姓吓的一动不敢动,半晌全部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大声求饶。
许声声杵在原地,官差临死时,眼神是看向她的。
只是这一刻,她一点都不怕,只有心疼,只是心疼。
“怕吗?”幕今朝神色没有动容,靴子上溅的血也像是丝毫不介意。
眼前这个小乞丐总是让他有一种想要多说话的冲动,他脸上挂着渗人的笑意。
那笑就像冰天雪地里,最高处的寒冰,万年不化。
“不怕,太子殿下,我饿了。”许声声再次开口。
“不怕,那就跟孤走。”幕今朝那双狐狸眼还是带着笑意。
许声声点点头,刚踏出一步就晕倒在了雪地里。
晕倒之前,她最后的想法就是:这身子怎么这么废柴。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在一张温暖的床榻上了。身上破烂的衣裳也换成了上好的襦裙,竟是巧的很,嫩黄的襦裙绽放的折枝梅花带着久违的生气。
她推开门,寒风凌冽,雪还在下,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门外有人把守,见她出来以后,二话不说将手中食盒递给她。
“殿下在最里间厢房,姑娘请。”侍卫朝她拱手。
太子殿下亲自带回落脚点的女子,就算是乞丐,那也是不一般的乞丐。
许声声迷迷糊糊就被推去了太子厢房。
她手落在门上,有些犹豫,还是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进去,反手又将门带上了。
里侧,少年静静的躺着,薄唇看上去像是没什么血色,甚至她眼尖的还在他胸口处发现渗出的血迹。
脸色更是白的如玉,可最终她眼神落在少年腰间缠绕的银色长鞭之上,他一直带着。
她心里微微一揪,脚步轻盈的走过去,刚靠近一分,少年骨节分明的手猛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的几乎要捏碎她的手骨,那双眸子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