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姑爷吩咐的呢,姑爷对小姐上心,知道小姐最喜爱这些颜色。”年年捂嘴笑。
许声声想了想探出小脑袋,她一届小姑娘大气,不跟他计较:“姑爷的衣裳可有送来?”
“回小姐,上次小姐吩咐奴婢留意缎子,正巧烟云阁到了一匹雨过天青的缎子,已经留在咱们许府了,小姐可要看看?”年年从善如流。
“拿过来。”许声声一双杏子眼亮晶晶:“那颜色显白,啊朝穿上应该好看。”
上好的缎子,隐隐流动着青色,一看就矜贵优雅。
年年俏皮的眨眨眼:“小姐与姑爷感情甚笃,姑爷的衣裳若是小姐能亲手缝制,姑爷定会十分开心。”
许声声慢吞吞掀开被褥,两只雪白脚丫子踩在软垫之上,小脸娇娇俏俏,手上逮着那一匹天青色料子:“年年,我不会。”
年年:“……”
小丫鬟是个嘴甜的,连忙开口:“小姐聪慧,要不了几日。”
许声声一双小鹿眼湿漉漉的,听到年年夸奖她,到底也是美滋滋的:“哎呀,有时间多多夸我,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年年笑眯眯:“小姐,您再冲奴婢笑,奴婢该乐得找不着北了。”
“拿衣裳来。”许声声眉眼弯弯。
“奴婢这就去。”年年赶紧取了衣裳服侍自家小姐梳洗打扮。
小姑娘今日一身月牙凤尾罗裙,玉足之上也是同色系月白色乳烟缎攒珠绣鞋,衬得小姑娘越发娇俏可爱。
雪白皓腕上套着白玉镯,相得益彰。
小姑娘明眸皓齿,玉蕊娇花,合该让人捧在手心。
许声声瞅了瞅铜镜,她原本婴儿肥的小脸躺了半个月,都瘦了好多下去,都瘦成瓜子脸了。
她看了看胸前,一马平川,又捏了捏自己的腰,能捏起来一圈儿小肚腩。
“……”
该长肉的地方不长,不该长肉的地方撒着欢儿的长。
她上次在迎春楼见过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是锥子脸,大眼睛,钩子放秋波,那盈盈一握的腰,鼓鼓囊囊的胸口,妖冶惑人。
跟豆芽菜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她转头瞅了瞅年年胸前,目光炯炯。
年年脸色红透,捂住胸口直跺脚:“小姐!您不正经。”
“我还有更不正经的,嘿嘿嘿……”许声声笑得咧开一口小白牙,双手做出抓抓的动作。
年年神色惊恐,落荒而逃。
……
许声声面前摆着一个绣品篓子,里面正好是一整匹天青色缎子,流光潋滟,特别好看。
她拿着剪刀怎么都下不去手,想给慕今朝做一件披风,这料子稍许防水,这样就不至于雨天之时将内里衣裳打湿了。
刚准备落剪刀,听到走近的脚步声,她直接把绣篓子藏到了床底下。
动作行云流水。
慕今朝一双狐狸眼闪了闪:“声声在做什么?”
“没什么。”小姑娘头摇得像拨浪鼓:“你怎么又回来了?”
“橙子。”他扬了扬手。
“有橙子吃了?谢谢啊朝。”小姑娘声音软软,水灵灵大眼睛直接盯在他手上黄澄澄的橙子,散发着一股香甜气息。
小姑娘这会儿眼睛黏在橙子上,都没带看他一眼的。
费了老半天功夫,她连个橙子皮都没有扒开。
橙子其实可以用小刀切开吃的,她只是不喜欢那样的吃法,她最喜欢剥完整个橙子,然后一瓣儿一瓣儿的吃。
许声声动作缓慢,继续跟橙子较劲儿。
然后飞快瞟了一眼慕今朝。
咦……
看她扒不开橙子都不知道主动接过去。
慕今朝忍不住笑了,一双狐狸眼这会儿跟有钩子似的:“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那你给我剥,我剥不开。”许声声扬起小脑瓜子,理直气壮。
慕今朝轻哂一声,接过橙子不紧不慢的扒皮,那一双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指尖落在橙子上,看起来赏心悦目。
橙子在他手上干脆利落的被剥了个干净,橙子瓣都是掰好的。
他将橙子瓣递到她嘴边。
小姑娘也没觉得不对,张嘴就是一口,甚至蹭到了他手指尖。
慕今朝眸色深了深,又喂一瓣儿橙子,在小姑娘嘴边之时,他收回手自己吃了。
小姑娘瞪着他:“慕今朝!你怎么好意思跟我抢吃的!”
“橙子我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吃不得?”慕今朝轻揉了揉她头顶,声音里带着笑意。
许声声:“……”
她突然不想跟他说话了。
最讨厌有人抢她东西吃了!仇敌!
……
是夜。
在小姑娘睡着以后,慕今朝从床榻底下拿出了绣篓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他垂眸。
所以。
许声声是要亲手为他做衣裳吗……
过往十七年,从未有过这般感受。
有人在乎他。
就是这样一个满嘴谎话的许声声,娇气,调皮,翻墙钻洞,却也知道心疼人。
慕今朝看着床榻上睡熟的小姑娘,露出松懒的笑。
他俯身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声音低哑:“许声声,我等着。”
翌日。
慕今朝出府了。
许声声继续做着没做完的事儿。
那剪刀左比划比划,右比划比划,就是下不去手。
一旁请来的绣娘忍不住出声:“许小姐,奴家为您画一条线,照着线裁料子可好?”
“那最好不过了。”许声声松了一口气,小脸上是兴奋。
绣娘尽职尽责将线画好。
许声声照着剪。
这一剪子下去,料子直接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做披风肯定是不够了。
许声声眼巴巴看着绣娘。
绣娘:“……”
年年捂眼:“……”
她家小姐也许……
可能……
确实没有女红天赋。
“许小姐不打紧,不若给慕公子做件锦衣也是好的。”绣娘安慰她。
“嗯嗯。”许声声表情凝重的点头,剪刀一点一点下去了。
然后……
“撕拉——”
准备做锦衣的料子也缩水了不止一倍。
院子里俱是一静。
“怎么办……”许声声表示有些尴尬。
“那换件外衫也是可以的。”绣娘有些磕巴。
“好的。”许声声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
外衫料子是完完整整剪下来了。
没等绣娘松了一口气。
外衫上缝线处被许声声戳得到处都是针眼,斗大一个个的。
年年不忍直视:“……”
最终,外衫变成了手帕。
手帕变成了袜子。
袜子变成了荷包。
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