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我要吃核桃粘、蜜饯樱桃、蜜饯瓜条、奶白葡萄、豆沙糕、果酱金糕、水晶软糖……”许声声决定化气愤为糕点,好歹能让心情好些。
“小姐。”年年小脸皱成了一坨:“别院别说糕点了,就是唯一的一盘果脯都吃净了,奴婢进别院之时买的糕点都让姑爷清走了。”
许声声:“……”
慕今朝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咩!
小姑娘干脆起身又往书房跑。
书房外传来小姑娘哒哒哒的小步子。
慕今朝看向她。
小姑娘腆着一张小脸,软乎乎:“我要吃糕点。”
“没有。”少年也就两个字。
小姑娘撅着嘴,都能挂油瓶了,再凑近了些,长而卷翘的睫毛俏皮的眨了眨:“我就吃一块儿,好不好。”
慕今朝看了一眼小姑娘。
一身鹅黄色罗裙上衬着珍珠褂子,这般晃眼却也及不上莹白肌肤,犹如白玉。
他收回目光,漫不经心:“没有。”
“慕今朝,你说话不算话!”许声声看起来有些生气了。
“嗯?”这话反而让他挑眉。
“你说了,你不在的时候许府不让做糕点,那我也就没有吃,可现在你在府上,凭什么还不让我吃糕点,都一个月了,我那颗被虫钻的牙早就好了。”小姑娘巴拉巴拉开始碎碎念。
慕今朝收回目光,依旧不紧不慢的看着书卷:“等我死了你再来说糕点的事儿。”
许声声:“……”
小姑娘脸都气红了,转身就要走。
慕今朝修长手臂直接将人捞了回来。
“放开我!”许声声真的气得不行,想都没想,一排小白牙咬了他一口,明晃晃的两排小牙印儿,跟月牙似的,竟破天荒的可爱。
慕今朝胳膊放在她嘴边动都没动一下。
半晌,他轻笑:“没吃饭?这么点劲儿?”
“……”
眼看小姑娘眼底都气出了水光澹澹,慕今朝也不逗她了,直接转移了话题和小姑娘的注意力。
“长公主欺负了你,你打算怎么欺负回去?”慕今朝这句话听起来轻飘飘,可其中的凉意直往耳朵里钻。
许声声下意识抬眼看他,又垂下小脑袋,她原本就是有目的的狸猫换太子,故意引起长公主气怨,顺理成章被关进地下囚牢,拿到暗令,这些她都有想到。
唯一出乎意料的就是她在囚牢发了热,被泼了水,还害得慕今朝被抽了三鞭子。
这点她怎么都气不过。
“咱们不是有暗令了?让暗卫去揍她一顿!”许声声嗓音小小嘀咕:“还有,宋凌是我们的人,长公主只会一日比一日更加难挨。”
毕竟那份恨意,她都觉得惊心。
“蠢。”慕今朝敲了敲她脑袋。
许声声低头闷着。
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说话难听死了。
“那还能怎么样,又不能进去打她一顿。”许声声慢吞吞仰脸看向他。
一双清澈干净的杏眸宛如琥珀色,藏着暖阳曦光。
只是小姑娘看起来委屈巴巴的,大约是没吃到糕点的可能性比较大。
慕今朝一手捞着人,一手放下了书卷,云淡风轻开口:“长公主其人,疑神疑鬼,脾气易怒,身边老嬷嬷跟了她二十年,才算得了些许信任。”
“这老嬷嬷的老家就在碧波村,宋凌那日所登画舫的掌舵人跟她是亲戚关系,那日宋凌去碧波湖,那老嬷嬷也在。”
“想要欺负回去,跟这老嬷嬷有什么关系?”许声声乖巧的捧着脸蛋儿,是真没想明白。
慕今朝敲了敲她脑瓜子:“自己想。”
少年说完就出府了。
许声声一双杏眼圆溜溜,是怎么也没想明白。
老嬷嬷。
亲戚。
落水。
这三者似乎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
翌日。
长公主府有人看见老嬷嬷和那艘画舫的亲戚在聊天,欢声笑语,似乎聊的分外投机。
回府之时,老嬷嬷被叫到长公主面前。
“桂嬷嬷,今日回家省亲,跟画舫之人聊什么?那般开心?”长公主不紧不慢开口。
桂嬷嬷只是回:“长公主,老奴就是跟亲戚叙叙旧。”
长公主听进耳畔,却是半个字也不信。
凌儿落水,跟画舫也脱不了干系,偏偏桂嬷嬷还跟画舫那人认识,有说有笑,必定不简单。
长公主疑心病犯了,暗处开始查探。
而那画舫掌舵人有人告诉他,桂嬷嬷在长公主府过得结结巴巴的,于是掌舵人就写了一封信慰问,顺带还附上了十两银子。
信到长公主手上之时,已经被涂涂改改。
问桂嬷嬷一问三不知,长公主大怒。
直接将桂嬷嬷打了三十大板扔出了长公主府。
桂嬷嬷到底没撑过去,咽了气,死的不明不白。
桂嬷嬷服侍长公主几十年,落得这般下场,许州也是人人私下讨论。
失去了桂嬷嬷贴心照顾,刚来的小侍女伺候人都不会,奉茶之时,滚烫的热茶全部打翻在她胳膊上,直接将皮都烫溶了。
长公主府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听到这事儿的时候,许声声真的惊呆了。
原来事情的走向可以发展成这样!难怪慕今朝的脑子发达,要论算计人,她还差远了。
长公主府。
宋荣躺在奢华至极的软榻上,声音虚弱:“来人……”
“来人……疼死本宫了!”
“废物!都是废物!本宫要摘了你们的脑袋!”
周围婢女瑟瑟发抖。
“下去。”宋凌出声,手里端着一碗药,墨发垂下,透过窗棂,微眯起眸子看向里面隐约身影的女人。
半明半暗的光照在少年清隽的脸上,让人看不清神色。
“母亲,该喝药了。”宋凌端着药进了屋,声音平静淡漠。
“凌儿!”
“还是凌儿对本宫孝顺,凌儿长大懂事了……”宋荣目光慈爱,向他摆手,示意他坐旁边。
宋凌走过去,将她背后靠枕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让她靠着,手里端的药也递到她手上。
“凌儿,桂嬷嬷那个贱奴,居然买通画舫之人推你下水,母亲定不能容忍!”宋荣喝了几口药,神色冰冷:“念在她跟了本宫二十年的份上,送她一具全尸,凌儿可会舍不得桂嬷嬷?”
“儿子不会,母亲说得对。”宋凌垂眸,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凌儿能想通就是对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没必要沾染情情爱爱,都是……咳咳……”宋荣说着说着,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