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慕今朝语气沉沉。
许声声抬眸,正正撞进了那一双狐狸眼,深不见底。
黑得似乎让人眩晕。
慕今朝那张冷白清隽的侧颜没了笑意。
许声声呆滞,语气结结巴巴:“还有什么……”
“你吓到我了,就是错。”慕今朝垂眸,说得漫不经心。
许声声一双杏眼里顿时倒映着水色,带着委屈不管不顾:“那我也吓到了呢,我被那老女人追,她想卖了阿愿不说,还想卖了我。”
“那……那我也害怕,我不是故意的……”
慕今朝缓步上前,将小姑娘往怀里一拢。
许声声反而哭得更伤心了,眼泪冰凉,落在他手背上,烫得他手背发麻。
“许声声,你错的,是从来只相信自己。”慕今朝声音喑哑,喑哑得又有些凶。
“你要我信你,要我怎么去信你。”慕今朝垂眸。
怀里的小姑娘身子一僵。
许声声沉默了很久,声音软软,又带着情绪低落的鼻音:“不会了。”
“说过的话要记得,说谎的小姑娘鼻子会变长。”慕今朝低笑,眼底漆黑隐匿了下去。
“你鼻子才会变长。”许声声嘟囔了两句,没再吭声。
许声声提起裙摆就往房间里跑。
少年冷白的侧颜上最后一点笑都淡了去。
窗外黑衣身影闪过,嗓音恭敬却也没有半分起伏:“主子,迎春楼已经被言卿舟查封。”
“许小姐闯入过言卿舟的房间,应是为言卿舟所救。”
“还真是没想到,堂堂宋国丞相不顾名誉,也要去管这些闲事。”慕今朝微掀唇角,薄凉的弧度让人心惊。
“去,将迎春阁一把火烧了。”少年说的漫不经心,一双狐狸眼邪气凛然。
“是。”
……
是夜。
许州迎春楼火光冲天!里面的人跟魔怔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凄厉的呼救声几乎刺破人耳膜。
长街之上喧闹起来,却终究没来得及救下里面任何一人。
迎春楼里,一片焦黑,尸体面色狰狞,嘴巴大张,焦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一时间许玮伦也是忙的焦头烂额,脚不沾地。
第二日清晨。
年年也是出门采买,看到迎春楼的情况,不由得吓得一个哆嗦,她似乎都能闻到烤肉的味道。
年年回来就跟许声声说了:“小姐,您是没看见迎春楼有多可怕,昨夜火势太大,根本无法扑灭,里面的姑娘们活生生被烧死了,想想做噩梦都能做好几晚。”
许声声迷迷糊糊被小丫鬟扶了起来,拢着鹅黄色滑丝折枝梅花薄被的手一松,薄被滑轮,露出小姑娘嫩黄色布料轻盈的轻纱裙。
外间又开始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凉意沁人。
“迎春楼为何起火?”许声声刚起,还有些愣愣的。
“听说是昨夜迎春楼有焰火表演,估计是不小心打倒了焰火,又燃上了帘子,只是可惜了一百多条人命。”年年语气有些唏嘘。
“是吗……”许声声顿了顿,眼睫轻颤,语气很轻。
白日她差点在迎春楼出了事,昨夜当晚迎春楼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里面的人无一生还。
想至此,她心底发寒。
是……
慕今朝么……
他的心是顽石所做么,为什么她怎么捂也捂不化。
“年年,让人去迎春楼附近烧些纸钱。”她一双杏眼很静:“别让他知道。”
“是,奴婢这就去。”年年应了声,退下去。
“我家声声真是好脾气,无关紧要的人也揣着善心。”慕今朝嘴角笑意很是薄凉。
许声声搭在床榻边的指尖颤了颤,心尖尖跟着难受了一下,白皙细腻指尖蜷了蜷。
“迎春楼是我让人放火烧的,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不是吗?”少年嗓音似乎并无喜怒,只是听起来凉的惊心。
“可你答应我了要做一个好人。”许声声忍不住。
慕今朝抬手一道内力,门重重一关。
许声声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就往后退。
见此,他眸色更加幽深晦暗。
少年身形修长,一再靠近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了,犹如雪松般的气息几乎压抑得她不能呼吸。
他漫不经意将小姑娘身上的系带系好,嫩黄色的系带在少年修长如玉的指尖那般灵活,还顺带打了一个极好看的蝴蝶结。
“我是答应你做一个好人,那便只做你一个人的好人。”
“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呢……”慕今朝抬手在她鼻尖轻轻刮了一下,轻笑。
许声声能感觉到他的手很冷。
不是表面的冷。
是心冷。
彻骨的寒意几乎让她每一次呼吸都觉得沉闷。
“慕今朝!”许声声嗓音小小,带着颤。
“不装了?我家夫人要论骗人,谁都能蒙在骨子里,例如我。”慕今朝轻笑一声,里面的寒意比任何时候都要深重。
“成婚至今,我们还未曾圆房,择日不如撞日,夫人觉得今日如何?”慕今朝一把擒住她手腕。
“你放开我!”许声声拼命挣扎。
她话音一落,腰肢直接被强势禁锢住,抱着她的人直接将她压在了床榻之间。
她用腿去蹬他,腿反而被压住,导致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近了。
她两只手也被少年修长大掌握住,挣脱不开。
“我想岳父大人应该很乐意提前抱上孙子。”慕今朝语气漫不经心。
少年冰冷的呼吸刺激着她的脖颈,许声声眼底沁出泪花。
“慕今朝,你这样……我害怕。”
小姑娘煞白的小脸一点血色皆无,是真吓到了。
慕今朝微不可查的顿了顿。
忽然想起了小姑娘平日里笑得眉眼弯弯的娇憨无邪,那一双杏眼里仿佛装进了满天繁星潋滟,绝不该像现在这般。
吓得像个鹌鹑。
“不要怕我,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慕今朝语气慢条斯理。
他声音低沉,语调缓慢,似乎没什么情绪。
待慕今朝出了房间,一缕阳光落进了屋内。
许声声恍惚间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整个人跟虚脱了似的,满背都是冷汗。
她眼尾泛红,呆愣愣坐在床榻上,良久都没有反应。
这样的慕今朝……
她真的能让他成为一个好人吗……
明明只是书中的世界,明明跟她没有关系,为什么心底会难受呢……
“年年。”她声音微哑。
“小姐。”年年推开门走了进来,也没察觉什么,反而笑眯眯:“姑爷又跟您说悄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