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娉儿感觉自己正在一条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长长的甬道中向前走着。
噢,不。
事实上,她觉得是被一个无形的手拉扯着往前走。
她一直在反抗,在后退,想要回到最初的地方。
因为那里她能听见桃儿和晚晴的声响,能听见陆辰渊一声声的呼唤。
但这只无形的大手却异常有力的、坚定的拉扯着她离开。
起初她的推拒还能往回撤退几步,但到了后来,她的力气在这只大手之下,就像蚍蜉撼大树一般,无足轻重。
她只能拖着沉重地脚步,被禁锢着似的往前走。
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更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得让她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
一丝亮光从前方照了进来。
前面是出口了么?
这个念头涌上徐娉儿的心头,她不由产生了期待又惶恐的情绪。
然而那只大手依旧坚定地拉扯着她的步伐。
直到让她一步迈出了光亮的洞口。
就在这一刻。
两处不同的地方。
一处是永寿宫临时开辟的佛龛前,无能大师正飞快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嘴里振振有词。
另一处则是翊坤宫内一个阴暗的屋子里,叫阿兀的太监正满头大汗地施法,眼底闪过阴鸷暗沉的神色。
双方正在无形地拉锯。
永寿宫上空,肉眼不可见的力搏正在上演。
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摸索抽取,而由佛经经文组成的无形大网,却拦截了这只手的去路。
僵持了近一个时辰。
“究竟是什么人坏我好事!”阿兀太监咬牙切齿地收了功,一手捶在地上,恼怒不已。
他恨恨地想了想,不得不先将用过的一应器皿物事收起,用包袱装好后,拿着潜进了通往眉婕妤寝殿的地道。
“什么?她的神魂没抓出来?”眉婕妤忍不住抬高了音量。
阿兀伸手捂住她的嘴,看了眼殿外:“声点。”
“永寿宫好像来了高人,”他等了片刻,见殿外没有动静,才又放心地道,“拦住不让我去抓宸嫔的神魂。”
永寿宫来了高人?
眉婕妤眉头皱得紧紧的,她并没有听过这件事。
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走了两圈:“你确定宸嫔的神魂离体了?”
“那是自然。”阿兀胸有成竹,“若不是离体成功,就不会激发抓魂之事。”
“那现在功亏一篑,可有办法补救?”眉婕妤逼问。
“我与那高人斗法了一个时辰,”阿兀摇头,“若是继续斗下去,恐怕会暴露我的行踪,届时你我都会有危险。”
眉婕妤暗道一声没用,脸上却是不显神色:“阿兀,若是抓不来宸嫔的神魂,可会被那高人摄去,重新安放进宸嫔身体里?”
阿兀无声地笑了笑,压低声音道:“眉儿太看我了。用我独家摄魂术摄出来的魂魄,是绝对不可能再度被安放进宿主的身体里的。”
“宸嫔的神魂出不了永寿宫,今夜之内定会烟消云散!”
眉婕妤听了这话,可算安了心,软软地依偎在阿兀胸前:“还是阿兀最厉害。”
永寿宫中,陆辰渊听了无能大师的话,用力地闭上了眼,久久才难以置信地问道:“大师宸嫔的神魂已然离体了?”
“是的。”
无能大师声如撞钟,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如同巨石砸得陆辰渊眼前一黑。
“神魂离体,”他握紧了拳,“可有办法让神魂归位?”
无能大师摇头:“老衲不知究竟是何等摄魂术摄去宸嫔的魂魄,方才尽力阻挡宸嫔的神魂被那人夺去,若是宸嫔的神魂无法在两个时辰内寻到新的宿主,恐怕……”
陆辰渊抽了口气,不敢听无能大师继续下去,他站起身道:“还请大师出手相助。”
“老衲尽力。”
徐娉儿并不知晓永寿宫发生的事,她只知道迈出了那个光圈后,身子一轻就没了意识。
等她恢复了知觉的时候,发现自己可以睁开眼睛了。
只是,有点不晓得自己在哪里?
她东看看,西看看,肉眼可见四周古香古色的家具放大了。
“桃儿……”她开口唤人,去发现发出来的声音竟然是
嘤嘤!
嘤嘤?!
什么鬼?
“桃儿,晚晴?皇上……”
嘤嘤,嘤嘤,嘤嘤嘤……
徐娉儿:!!!
她蓦地睁圆了眼,伸出手,看见的竟然是一只雪白的肉爪子。
“嘤嘤嘤!”
她着急火燎地围着一张桌子腿转了几圈,腾空跳上了一张椅子,到处搜寻却见不到梳妆镜。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变成了动物?
用肉爪子摸了摸软茸茸的脸,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就在她琢磨的时候,大门被人吱呀地推了开来:“白,你怎么跳到桌子上了?”
桃儿熟悉的声音传来,不多时她就被搂进了桃儿怀里,闻到了桃儿身上熟悉的花香味。
呜呜呜!
她真的变成了白?那只秋狩时皇上打给她的白狐?
这是不是也太凄惨了!
穿书就算了,好歹穿成了人。
这会儿不知道又遭了什么祸,直接就穿进了白狐的身体里了。
那她的原身呢?
原身可还好?
徐娉儿蓦地着急了,撒着梯子就想从桃儿身上跳下去。
哪知桃儿一把搂进了它:“白,现在你可不能出去。娘娘正病着,若是你胡乱闯惊了人,桃儿可保不住你。”
桃儿抱着白往它的窝走去,将它放在上头:“晚晴去取餐食了,一会儿就有好吃的,白你乖乖呆在这里别出去,听话。”
完,她站起身:“哎,被白这么一闹,差点忘了进来要做什么了。”
走到一旁取了东西,桃儿抬脚往外走去,临了探头看了眼窝里呆呆的白,反手将门锁紧了。
徐娉儿:……!!!
至于防她跟防贼一样吗!
把门关那么紧她要怎么出去?
徐娉儿从窝里头跑了出来,上下左右来回窜了窜,发现白狐的手脚很灵敏,心下颇为满意。
她抬起脸四处看了看,定睛望住了推开了半扇的窗。
于是,再度跳上了椅子、桌子,沿着桌子窜到了窗前,滋溜一下就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