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了讲他的往事,我讲了讲我的往事,谈笑间热情激烈。不知道有多少武林隐秘从他们口中讲出,不知道有多少江湖笑谈从他们口中说出。
一条条一件件,肆意激昂,任意挥洒,看得玉胧烟三人眼中灵光闪动,激动不已。
这就是他们羡慕的武林,向往的江湖。
当牵霞织虹把酒菜端来时,场面已经十分激烈。
明明数九隆冬这里却烈如夏日,明明恬淡娴静的书院硬是让他们变成了闹市。
不过闹市是闹市,喧嚣是喧嚣,这几个家伙并不给人一种粗俗庸鲁的感觉,相反但是一种特立独行的大俗大雅的韵味。
引得一群又一群文人士子绕了一圈走一圈,摇头晃脑的离去。
本身他们对书院来了外人,还敢如此喧哗吵闹大为不忿,可在看到穆丰几人气度后,没人敢说话。
穆丰几人不说身份没有差的,单说境界,最差都是天罡境,穆丰三人更是太玄大能。
有身份有境界,气度如何都不能差了。
文人有句话:腹有诗书气自华。
说的就是文人读书读多了,读到骨子里,由内至外气质的升华。
文人如此,武修也是一样,功夫练到骨子里,同样也会有一种气质的变化,不管是粗俗还是儒雅,豪放还是内敛,都不一样。
普通人有阅历的也许能感觉出来,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些文人是什么层次,一眼就能看出这几个人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些小武修,为人处事需要注意些礼节,而等达到一定程度,人的眼界开阔了,很多繁枝缛节的小小细节已经无需在意。
对于一群这样的人,再骄傲的文人也不敢随意触其霉头。
当然,文武不是一条线,在外面还好说,可现在你说一群武修跑到文人中心,还如此张扬放肆,能没人看不过眼吗?
不过到底是文人,做些事情也要玩些谋略。
毕竟穆丰这些人档次摆在这里,差一些的人根本上不去场,就算勉强上去也是丢脸。
启圣书院,帝都数一数二的文人圣地。之所以不好称第一是因为有国子监,官方第一的书院存在。
若是他们胆敢硬怼国子监的话,真不好说谁胜谁败。只不过那么做的话朝廷的面子也不好看,大家知道就行,就当给朝廷留一块遮羞布。
所以说,这样的文道圣地放在武道里也是三山九天的级别。自然不能没有能跟穆丰他们抗衡之人,只是穆丰他们是客人,待在自己的院内,也没做什么过份的事,稍有涵养的人也不会在意。
但是,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
付明理就看不过那几个粗鲁的武修在文人圣地还不知收敛,还敢如此张扬,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岂不是说文人不如武修。
不过,付明理不是鲁莽没有见识的人,顺着大诚斋门口一绕就看出这几个人的不凡来,于是他就想到一个人来。
言无玉,东陵文道第一才子。
距离穆丰他们所在的大诚斋百丈的洗墨斋,言无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席玉案清澈冰寒,洁白的宣纸铺在上面,碧玉兔毫沾上一点浓黑。
言无玉凝神静气,思虑许久却迟迟下不了笔。
站在他身后许久无语的付明理一直看着他,焦急却只能忍着,大气都不敢喘息一下。
天下若论才子,最为人知,也为人信服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文道第一的无双才子言无玉,书画诗文四绝。
一个是武道第一剑胆琴心的酆琴公子,书剑双绝。
所以说,文人武事不见得不如武修,武修文事也不见得不如文人。
孰胜孰负,看得是天赋和机遇。
言无玉,一介文修偏偏武学之道丝毫不在任何一位同龄人之下,天罡大圆满,半步太玄的境界。
不要以为他比楚湘竹秦煌之下,他是主修文道,武道不过是辅助,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不足。
酆琴几乎跟他一模一样,也是文道牵扯精力,耽搁武道进展。
这样恐怖的人,不但在江湖文名广播,在启圣书院也得到师长的青睐,同学之间也是无上的存在。
即便他从来没有争权夺利,可任何一个人都不好忽视他的存在,尤其是在对外时,他更是主力担当。
就好比现在,付明理对穆丰几人看不过,想来想去,能想到的只有言无玉。
可惜,言无玉一笔书下,看着付明理笑了:“明理,不认得那几个人吗?”
付明理一愣,茫然摇了摇头。
他真的有些迷惘,无双才子言无玉从来不与外人接触,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今天竟然能知道一个时辰前的事情。
言无玉低低叹息一声,看着付明理摇了摇头:“你忘了,我这别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可武事从不落于人后。”
“无敌铁拳曲刚!”
付明理瞬间明悟过来,苦涩的一笑,随即抬起头看着言无玉。
“那几个人,到底都是谁,让曲爷都注意到了!”
曲刚敢被人赞誉为无敌铁拳,自是不凡,而能被他注意到的人,同样也是不凡,而这个不凡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不凡。
所以,付明理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言无玉狭长细眼一抹锋芒飘过,然后听他淡淡的道:“东陵八大世家占据其五,你说呢?”
付明理浑身一震,冷汗几乎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寻常人他不在意,寻常世家他也能不在意,可东陵五大世家的少主他可不敢去惹。
即便他不知道这五位是嫡系还是旁系,只要五家聚集在一起,都不是小事。
毕竟,文人用文道去找武修麻烦,丢了世家的脸,世家可是会翻脸的。
付明理皱着眉,暗自庆幸,却不知言无玉也在蹙眉,他所想的和付明理不同,他想的是穆丰。
他是谁,是那个穆统领吗?
一个小人物为什么能让这么多的世家嫡子信服,能让那些大人物注意。
言无玉静静的看着宣纸,他的目光透过洁白的宣纸,仿佛看到那些大人物的计算,蛛网一般的向那位穆统领身上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