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尚未亮。
耿府的门悄然打开,三驾马车无声无息的驶出,一路向北驶去。
北城门前苏风扬起右手,一点寒星,董定国的铭牌落在城门卫手中。
途安府城门,几十年来第一次提起开启,任由穆丰一行通行。
风尘仆仆,一路北行,当日上三竿时,万里行程刚好过半。
“再行千里就出雁州了!”
祁墨端着一只海碗,盛着热腾腾、油腻腻的一碗肉,蹲在穆丰身旁,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天。
穆丰上下打量他一眼,看着满碗的肉食,点点头:“你这肉身锻炼的不错,进入第二关了。”
祁墨点点头,海碗一仰,稀里呼噜的把一碗肉倒进嘴里,七尺咔嚓一阵咀嚼,然后一抻脖子咽下:“初进铜墙铁壁,这不正补着呢吗。”
穆丰长刀放下,伸了伸腿,随意的问了句:“补,你能吸收多少?”
“我练的是黄山剑派的餐霞饮瀣功,很能吃的。”
祁墨将海碗一放,抻着脖子打了个嗝。
“道家的餐霞饮瀣功,一境吃谷,二境吃肉,三境餐食日霞,吸饮沆瀣,也算不错。”
穆丰点了点头。
肉身三境,铜头铁臂、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第一境,铜头铁臂,其实从修身境打通周身血脉开始,直到真元境,吸收的任何水谷精微都可固化自身。大多数人都能修成,同时大部分人也到此为止了。
因为第二境的铜墙铁壁,不是什么人都能修成的。
第一要有功法,上乘的功法,第二要有肉身,足够的上等的肉食。
然后是最最重要的,吸收。
不是你有上乘的炼体功法,再加上足够的上等的肉食就能修成铜墙铁壁。他还要你能吃能吸收才行。
武林不乏有上乘炼体功法上等肉食,却偏偏修不成铜墙铁壁的武修。
有,而且是有很多。
因为越是上乘的功法,对身体的根本要求越高。而能供给练功所需只有药材和肉食,可是一个人能吸收药材和肉食毕竟是有上限的。
一天十二个时辰吃药吃肉,可以,但能吸收多少却是个问题。
所以,一个能让人完全吸收服用药材和肉食的功法,其重要程度,往往在炼体功法和上等肉食之上。
道家的餐霞饮瀣功算是上等的脏腑神功,邪魔道练的就是天蛇吞象功,修到第三境据说能餐食一象,随食随吸收,霸道无比。
祁墨小心的向穆丰这里一凑,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穆大哥,你和苏二哥都修到第三境了吧?”
穆丰点头道:“嗯,太玄大能几乎都是第三境,餐霞饮露,否光凭肉食根本供给不了身体所需。”
祁墨又小心翼翼的道:“那,您修的是什么功法?”
穆丰一愣,看了他一眼。
祁墨身子一缩,强笑道:“我就是好奇,问问,随便问问。”
穆丰笑道:“问问就问问,你害怕什么?”
祁墨勉强笑道:“这不是怕忌讳吗?”
的确,武修之间,比拳比剑,比什么都行,能看出来是你的能耐,但不能问。
问了就有可能成仇。
不过,穆丰不在意,随口道:“我修的是玉液还丹术,早食紫霞,暮食月魄,夜饮流浆。”
“玉液还丹术...”
祁墨听穆丰说起这功法,一脸懵,没听说过。
炼精化炁,抟炼外药为小药,玉液还丹,成就人仙。
玉液,即修炼之时生于口中之甘美津液。
清晨吞食朝阳紫气,黄昏吞食月魄光辉,子时饮用帝流浆。
外药补给,真炁自然上升,于口中自然生出一种津液,有时温暖,有时清凉,有时醇厚,有时淡爽,香甜醇美胜饮甘露。这种津液乃因内炁化生,与平时津液大有不同,吞入腹中,灌溉脏腑,大有裨益之效,胜过世间一切药物,因此称之为玉液还丹。
这种道家修行法门不独上一世有,这一世羽化天宫一样有,太清归元功就蕴含这种法门,穆丰把他们参悟整理出玉液还丹术,算是一种取巧吧。
穆丰独家法门没有避讳祁墨,祁墨自然欣喜,向前套着近乎,请教起来。穆丰也直言不讳的给他讲解起来,当然他讲解的不是自己的玉液还丹术,而是祁墨的餐霞饮瀣功。
两种功法同属道家真传,功法虽然稍有不同,但道理相同。
祁墨略加说明,穆丰立刻领悟其间真理,顺着自己的感悟给他讲解起来。
只是讲解,并非让祁墨按照他的领悟修行,不过佐以辅助还是很好的参考功法。
这一讲解顿时把苏风也给吸引过来,三个人解惑的解惑,请教的请教,时不时云从天和宁道行也忍不住参与一两句。
当他们踏进澄州,天色再度阴暗下来,东平府遥遥在望时,祁墨、苏风竟然停不下来。
三位太玄大能给他俩讲解功法,这种机遇几人曾经遇到过,无怪乎他俩恋恋不舍,有些嫌恶道路太近。
“好了,机会还有,还是先进城打探一下消息。按道理说,你们苏家迎接的人也该到了。”
穆丰笑着拍了拍苏风的肩头,一弯腰钻进车厢。
云从天、宁道行也避讳的走进车厢。
宁道行还把葫芦一甩扔给苏风:“别忘记,给我灌一葫芦好酒。”
云从天笑道:“老宁,你这两天酒喝得可是不快。”
宁道行白了他一眼道:“我是酒痴,又不是酒鬼,该喝时喝,不该喝的时候也可以不喝。”
云从天笑了,穆丰也笑了。
显然,宁道行从那日两位太玄刺杀开始就知道,此行不会太安宁,酒竟然少喝了许多。直到今天,一路安宁,不见任何骚扰,自然而然犯了酒瘾,才开口向苏风讨要起美酒来。
美酒,尤其是能入得酒剑宁道行的可是不多,不过大方苏家绝对不会少了。
苏风指引着,祁墨赶着马车刚刚走进城里,就看到一群裘袍锦衣人迎了过来。
“三少...”
“三少爷...”
几个人远远的躬身为礼,拘谨的想靠又不敢靠近。
苏风眉头一皱,这些人他虽然不认识,但看装束看身上佩戴的铭牌,他知道,都是大方苏家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