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山脚下,一群马贼将张武陵和诡谲道人团团围住。独眼马贼手持双钩,圆转邪笑。秃头马贼肩扛环首大刀,睥睨而视。
络腮胡马贼脚踢马腹,铁锤横指,“此山是我栽……开,此树是我开……栽。娘个皮的!打劫!把值钱的交出来!”
张武陵和诡谲道人相视一笑,无奈摇头。诡谲道人手指张武陵,“贫道一文没有。你们看他,身着华服,一看就是富贾。劫他。”
张武陵连连摆手,指向诡谲道人,“不要相信你眼前所见。你们看他腰间的葫芦,赤身金纹。若是拿到皇天城售卖,起码值一千两黄金。”
众人双目圆睁,眼神诧异,“一……一千两……黄金!”
诡谲道人连连摆手,指向慕嫣剑,“此剑乃是神兵,世间罕见。若是拿到南郭城售卖,起码值……五千两黄金。”
张武陵转头而视,“我不要五千两黄金,五十两黄金卖你了。”
“滚一边去!”诡谲道人提壶饮酒,“莫说五十两黄金,道爷连五两黄金都没有。”
“住口!”龅牙马贼手持长枪,脚踢马腹,缓缓上前,“你们两个搞没搞清楚?现在是闲聊的时候吗?打劫,打劫!不管值多少两黄金,通通留下。否则,叫尔等人头落地!”
“人头落地?”张武陵和诡谲道人相视一笑,继续开口,“人头长得好好的,怎么会落地呢?”
诡谲道人摸摸了自己的脑袋,“如果落地,会不会划伤道爷俊朗的面庞?”
秃头马贼拍马上前,“今日,怎么遇到两个痴傻之人?难道,天地之间就没有比老子更聪明的人了吗?”
众马贼哈哈大笑,“老大聪明绝顶,世间无二。”
秃头马贼怫然不悦,“放你奶奶的狗屁!再敢说老子的头发,通通人头落地。”
“是是是,老大说得是。”络腮胡马贼连声赔笑。
秃头马贼斜目而视,“少他娘的拍马屁,赶快去办正事。若是放跑了他们二人,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络腮胡马贼连连点头,转头而视,目光凶狠,手持双锤,策马驱前,“爷爷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赶快留下财物。否则,爷爷活劈了你们!”
张武陵冁然而笑,“你用的锤,如何活劈了我们?”
络腮胡马贼勃然大怒,独眼马贼策马驱前,锋利双钩重重劈下,“你他娘的,和他们废什么话!活劈了他们!”
寒光闪过,独眼马贼一分为二。血花喷涌,众马贼胆寒。张武陵松开剑柄,目视诡谲道人。
“不能总是我来吧?你不是要做我师父吗?快快出手,让我见识一下。”
诡谲道人冁然而笑,“道爷以德服人,不擅长拳脚功夫。”
张武陵无奈摇头,“你这个师父不行,不行。总让徒弟做些苦差事。”
诡谲道人伸手,“你可不要乱说,道爷是文人,不善刀兵。道爷让你动手,是为了磨练你, 并不是使唤你。”
“住口!你们两个王八羔子,给老子住口!”秃头马贼刀指二人,怒目圆睁。
张武陵充耳不闻,目视诡谲道人,“为人师者,当公平公正。为了公平公正,你我划拳。谁负谁上,如何?”
诡谲道人肯定点头,“此言甚妙。”
随即,二人划拳,丝毫没有将一众马贼放在眼中。秃头马贼火冒三丈,“兄弟们,抄家伙,宰了他们!”
龅牙马贼一马当先,长枪直刺。张武陵侧身闪避,“三!”
诡谲道人看着自己的手,放声大笑,“轮到道爷了。”
络腮胡马贼怒吼一声,双锤猛击。诡谲道人纵身一跃,纸人从天而降,“九!”
张武陵摆了摆手掌,粲然而笑,“又轮到我了。”
秃头马贼七窍生烟,挥刀猛劈。张武陵游刃有余,“三!”
诡谲道人看着伸出的四根手指,松了一口气,而后得意而笑,“看来,胜者是道爷。”
张武陵侧身闪避,伸出食指,左右晃动,“不到最后,总有变数。看似优势在你,实则优势在我。”
“别说了,别他娘的说了!他奶奶的,老子明明就要砍到他了,为什么就是砍不到他?”秃头马贼暴怒,疯狂劈砍。
络腮胡马贼挠了挠面颊,“老大,他好像在耍你。”
“放你娘的狗屁!能耍老子的人,还没生出来!”秃头马贼重劈,张武陵伸出手指。
秃头马贼大喜过望,紧盯刀刃。刀刃落至紫袍一厘处,张武陵消失在原地。众马贼目瞪口呆,左顾右盼。
“这局,我赢定了。”张武陵拔剑斩击,一众马贼人头落地,血流成河。
秃头马贼翻落马下,屁滚尿流,浑身颤抖,滚地求饶,“大大大大侠!我我我我错了!饶了饶了饶了我这一次吧!老……是小小小的眼拙,冒犯了大侠。请大侠饶命,饶命……”
张武陵双眉微蹙,紧盯诡谲道人手掌,“九。”
诡谲道人看着自己的手指,不知所言。张武陵拍着诡谲道人的肩膀,放声大笑,“如何?又是我赢。”
诡谲道人神情复杂,扶额摇头,“好吧!道爷来。”
张武陵欣然而喜,诡谲道人踢起地上长枪,耍起了花枪,“道爷今日便教你一套枪法。就是苍玄使的那一套枪法,真龙枪法。”
张武陵微微点头,注视诡谲道人。诡谲道人用力挥枪,秃头马贼大惊失色,慌忙抱头伏地。
忽而,长枪飞出,树叶震落。诡谲道人面无表情,张武陵捧腹大笑,“真龙枪法,名不虚传。只是奇怪,我怎么没见掌门用过?”
诡谲道人失声而笑,“道爷许久不用,忘了,再来便是。”
张武陵靠在大树上,“这次,我帮你看着。若是大树阻你,我便帮你斩断这颗树。”
诡谲道人转头而视,“道爷需要吗?”
张武陵笑而不语,云手相请。诡谲道人默念法诀,纸人捡起长枪,向着秃头马贼冲去。
秃头马贼惊恐不已,而后定睛一看,大喜过望,抄起环首大刀,奋力迎击,“老子打不过他,还打不过纸人吗?”
长枪扫击,环首大刀,应声落地。秃头马贼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双手捂颈,连连后退,后仰倒地。
张武陵抚掌大笑,“妙哉!甚是奇妙。”
诡谲道人昂首挺胸,“想学吗?我教你。”
张武陵连连点头,“想,快教我。”
诡谲道人一时语塞,“此前,我好像教你了。今日便不用再教了吧?”
张武陵搭着诡谲道人的肩膀,“你少来这套。你此前只是说过,白纸通阳,红纸通阴,符纸连接阴阳。阴阳一体,纸人大成。并没有说,该如何修炼此术。”
诡谲道人一本正经,“天资过人,却不知勤奋,怠也。”
“怠怠怠。快将纸人术传授于我。”张武陵从诡谲道人袖中,拿出纸人。
诡谲道人无奈一笑,将纸人术倾囊相授。不多时,张武陵便精通了纸人术。诡谲道人满意点头,张武陵从其袖中掏出一沓纸人。
诡谲道人抓住张武陵的手腕,“意欲何为?”
张武陵微笑而视,移开诡谲道人的手,“我不会剪,先用你的。”
诡谲道人怫然不悦,“你不会剪,不会让别人给你剪吗?”
张武陵将纸人塞入袖中,“我父母双亡,宗门被灭,亲友离世。除了你,没人给我剪。”
诡谲道人手指南方,“你不会让白嫣儿给你剪吗?”
张武陵嫌弃摇头,“她,剪人尚可,剪纸人实在不行。”
“你怎么知道她不行?”诡谲道人提壶饮酒。
张武陵淡然一笑,“她,可是幽冥教的圣女,怎么会这些活呢?”
“你应该好好了解了解,那丫头比你想的还要出众,会很多东西。”诡谲道人将赤云葫芦递给张武陵。
张武陵接过赤云葫芦,痛饮一番,“嗯,她的确很出众。”
诡谲道人搭着张武陵的肩膀,向前行走,“那丫头很适合你。很多你不能的做事,她都能做。”
张武陵默不作声,诡谲道人微笑前行,“世间万物,皆是太极。只有相互弥补,才是真正相配,无关地位、财富、其它。”
张武陵转头而视,“那你和温婉相配吗?”
“住口。”诡谲道人看向九日,释然一笑。
张武陵缓缓开口,“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还用问道爷吗?你不是已经决定好要去哪里了吗?”诡谲道人转头而视。
张武陵冁然而笑,二人向着丰谷县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