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池芳的婚事, 原是没有池芮插嘴的余地的。
甚至于池芳自己……
这事儿确实也不该她自己来做主。
可现在谢景昭在这场面上坐着,纵然他不开腔,只要是他不喝止池芮,其他人便就全都没资格管她。
柳家夫妻虽是见她不多, 可几次接触对她印象都不错, 万没想到她会当众这般放肆不将池重海看在眼里的。
池重海一张脸早就黑成了锅底灰, 却不得不在袖子底下暗暗捏紧了拳头。
若是谢景昭不在, 他便顾不上池芮这个陵王妃的这个身份, 肯定立刻就跳脚了, 毕竟纲常伦理, 他始终是做父亲的。
池芳神情紧张又局促的动了半天嘴唇,不说话,只慌慌张张的朝池重海与柳氏相继投去求救的一瞥。
柳氏爱女心切,看女儿被逼的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当场坐不住……
不敢厉声斥责池芮,只尽量委婉的表达不悦:“女儿家的婚事从来听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浑说的, 你姐姐脸皮薄……”
池芮才不买她的帐,当即转眸看向她:“哦。那依着二姐姐如今的处境, 母亲平心而论,您来说说方才二舅舅的提议是否妥当?是否是舅舅、舅母为了照拂母亲替咱们池家做出的打算?这婚事不好吗?”
柳氏其实没什么野心,她只是目光短浅, 又过分溺爱池芳了,只想给女儿最好的, 前面十几年都一直觉得她的女儿担得起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后位,才一门心思盲目的跟着池重海的思路走。
如今此一时彼一时,短短两月之内, 池芳的名声毁了又毁,她心里其实早凉透,并不觉得池芳还有进宫并且得宠的可能了。
而她就算再糊涂也知道,这些年娘家的几个哥哥对她确实都是真心实意的好,如今哥哥嫂嫂登门提亲替池芳谋的这份出路已然可谓雪中送炭。
甚至于——
以前池芳千好万好的时候,柳家三房都没有任何一房来要求摘了她心尖子上的这朵娇花,偏在池芳落魄之后才提了亲事,这般的体恤与关照叫她还是颇为感激的。
此时当着兄嫂的
面,池芮这般问的直白,她脑子一个没多想自是脱口而出:“我几时说过这婚事不好了?兄嫂这是体念我心疼我们芳姐儿我如何不知?”
本是拿来怼池芮的。
池重海闻言,脸色顿时又阴沉了好几分下来。
池芳那里就越发的坐不住了,变得越是不安和狂躁,急得直看池重海。
池重海忍无可忍,终是咬牙开腔:“舅兄与二嫂的一番好意我如何不懂?我们全家人自当领情,只你们柳家待我池家越是情深意重……芳姐儿如今这般处境,我又怎好拖累辰哥儿?若我点头允了这门婚事,岂不是我们父女为了一己之私而损人利己么?所以舅哥与二嫂好意……”
他站起身来,道貌岸然拱手重重一拜:“我池某倒是没这个脸皮领受的。”
柳氏愣了愣,看样子是被忽悠瘸了,一时根本没分出来池重海这话里真假。
可柳家夫妻都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自然心里明镜儿似的——
这话说的再是天花乱坠,说到底是这池重海没看上他家,觉得将女儿嫁了他们儿子便是辱没了。
要知道,柳二夫人本就不看好池芳,这次为了帮扶妹妹与外甥女柳二老爷甚至不惜委屈了妻子,而且他对自己的亲儿子也是疼爱的,他们这样的文官清流人家自然秉承祖训,娶妻取贤,他这个外甥女只适合娶回去摆着好看罢了,原就不是什么良配……
现在可好,热脸贴了冷屁股,这池重海当真好一个不识抬举!
夫妻俩的脸色都跟着难看下来。
柳二夫人气恼之余倒也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宁肯断了池家这门亲,她也是不愿意娶个虚有其表的外甥女回去糟践自己儿子的,当场便要呛声作罢……
却没想到池芮不依不饶,她似是盯上池芳了,不等柳二夫人开口就再次说道:“二姐姐你听见了,父亲母亲都觉得这是一门极好的婚事,所以,你自己的意思呢?”
池芳脸色通红,蓦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池芮要揪着此事来为难自己……
就是为了报复她大婚那天的那件事吗?
池芮确实步步紧逼:
“咱们两家互相体谅,父亲所谓推辞也不过都是说的客套话,这事儿只要你点头,父亲母亲大人为了你的终生幸福,自然也会乐意替你做主的。”
她这样做,面上瞧着是不太厚道,有些坑柳家六表哥之嫌,可回家两个月她却已经将自己那父亲看透了,深知如论今天她怎么说池重海都绝对是宁肯拼着与柳家翻脸也万不会答应将池芳嫁过去的。
而她——
就是故意使坏,想要当面逼出池芳的真面目的!
相较于池重海利欲熏心不择手段想要利用女儿谋取高官厚禄的无耻行为,她甚至更恶心看不惯池芳。
池重海好歹目的明确,还能豁出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可是这个池芳呢?
她明明与池重海是一路心思,跟着池重海一路谋求她自己的利益,却从始至终连光明正大的承认一下野心都不敢。一边做着躲在池重海身后随手摘果子的丑事,一面还要假清高,永远都是一副她出淤泥而不染,都是懵懂无知被别人操纵的嘴脸。犯了错,不敢承认也不肯承担,该道歉悔过的时候却只觉得是她自己受了委屈?
她以为她只要躲在池重海身后不吭声,就永远可以假装自己清白无辜,所有的责任都可以推给别人承担,还为此心安理得……
什么玩意儿!
柳氏其实是很有些意动想要应承了柳家这门婚事的,故而这会儿除了谢景昭两夫妻,就属她最镇定,还带着几分期盼与鼓励等着女儿表态。
池芳与池芮,两姐妹四目相对。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已经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咬着嘴唇,一副池芮在无底线欺辱她的模样,水光之后的神色都不加掩饰的带了明显的几分怨毒。
可她就是不想开这个口,还在死撑。
池重海忍无可忍,终也是豁出去得罪谢景昭了,扭头当面斥责池芮:“为父还没死呢,这家里几时轮到你来做主说话的,你给我住嘴!”
话音才落,一直跟个高端摆件似的的陵王殿下便是轻笑一声:“本王还在这坐着呢,长宁伯这莫不是直接当我死了?纵然这是你池家门里,还没
我家王妃说句话的立场了?要么你就现在给个明确的由头与说法,将她除族划出了池家族谱,我们便不再登门管你长宁伯府这些污糟事。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也省得人人都要迁就你家这些龌龊,搞出那么些不好意思来了……”
他真不算是与人争执,那语调散漫轻蔑到都根本不拿正眼去瞧池重海。
话却说的都是狠话,
“是微臣一时冲动,口不择言。”池重海冷汗涔涔,立刻咬着牙躬身请罪,“殿下恕罪!”
谢景昭拿他的把柄可是死死的——
中秋那天要不是他的援手,池芳现在要么就是一条白绫了结了,要么就得一顶小轿送去晟王府给那家那个庶孙纨绔做妾去,这是天大的一份人情;而对方手上还抓着他池重海为父不慈,克扣女儿嫁妆的丑事,此事抖出去,足够御史狠狠弹劾他一把,自此名声扫地;更有甚者,池芮婚事上那场未遂的替嫁风波,这便足够对方记仇报复的了……
谢景昭也被他们这一家子拖得很是不耐烦了,眸光流转,自看向池芳。
池芳冷不防被他冰冷的视线刺了一下,身子不期然的抖了抖。
谢景昭冷冷的道:“嫁与不嫁,不过一句话,有何为难?行就行,不行便罢,柳大人还能迫了你强娶不成?”
池芳本来就已经被池芮逼到骑虎难下,再被谢景昭恶语相向,终于全面崩溃,立时哽咽起来。
她也是真被这小王爷吓着了——
她是不怕柳家会逼她,因为知道柳家通情达理,做不出这样的事,却怕极了谢景昭会助纣为虐,池芮不想她好过,她若再拖着不表态,这位小陵王万一与池芮沆瀣一气,却极有可能强行逼着池重海就范将她许给柳家的。
“我不嫁。”池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话出口她却又知道算是彻底将舅舅家给得罪了,心里又气又恨却无可奈何,转身扑到柳氏怀里便哭得越是大声,泄愤一般的嚷:“我不嫁!娘……我不嫁给六表哥。”
这事儿,她要是想圆个面上的体面,其实冷静些完全可以照着池重海那番说辞来推诿的。
虽然也是
必然得罪了柳家夫妻,可至少表面上不会叫对方这般下不来台,只可惜池芳没那个城府与心胸,甩锅不成已然恼羞成怒到除了自己的委屈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柳氏甚至都愣住了,只下意识的抱住了她拍抚。
池重海不应这婚事她不奇怪,却没想到池芳连这么好的退路都不要。
可也只顾着先去心疼和安抚痛哭中的女儿,其他暂时什么都顾不上。
柳二夫人忍到这会儿,彻底没了后顾之忧便是怒极反笑,气冲冲道:“好,好的很,你伯府的门第高,原就是我家不配。”
她倒是还有涵养与风度,并不与池家夫妻骂街,只冷着脸转头数落起柳二老爷来:“老爷你也看见了,以后也别怪我小气,不体念你妹妹与外甥女儿的难处,原就是伯府勋爵人家门第高贵,几时用得着你我替人家操心了,你非得要上赶着来自取其辱。”
言罢,便是冷着脸头也不回的走了。
柳二老爷面上也是难看,却自明白妻子并非冲着他。
他先是表情复杂看了哭泣中的池芳一眼,才又再次冷脸瞧向池重海,也没再留情面:“是我多管闲事,方才的话便当是我没说,只求伯爷你以后能克己复礼约束好家眷,莫要再做出有损颜面之事连累到我柳家头上。”
说着,又警告了柳氏一句:“你也好自为之吧。”
便是甩袖而去。
“哥哥……”柳氏就是再蠢也知道兄长这是恼了她了,她可从没想过要同娘家断绝来往,一时便顾不上女儿,赶紧撇了池芳往外去追。
池重海黑着脸瞪了池芮一眼……
他虽是知道经此一事柳家与他必生隔阂,再不可能如往年那般相处了,就算去赔礼求情也无用,但至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便也一撩袍角追了出去:“舅兄留步。”
他们夫妻相继离开,池芳就捏着帕子趴在桌子上哭。
谢景昭看她都懒得看,只问池芮:“走不走?要不出门带你去逛个夜市再回府?”
池芮看看外面的天色,拧眉嗔了他一眼:“今天哪能在外闲逛,天黑之前要回去的。”
小王爷这分明送的空人情
嘛,拿话填补她呢!
谢景昭也不回嘴,使了个眼色便负手踱出了门去。
池芮跟着他往外走。
池芳伏在桌上且哭且是听着他小两口语气亲昵的打情骂俏,想想池芮方才对她所做的事,恼意上来顿时就不依了。
“三妹妹!”她飞快的抬起头,追了两步到门口。
池芮止步回头。
就见她扶着门框咬着唇,一副哭得极惨又极美,还是是个男人看见都会我见犹怜的模样,然后脚步虚弱着朝自己追出来,瞪着一双水濛濛的杏眼委屈质问:“妹妹你都已经得偿所愿踩着我的血肉嫁得高门,今日为何还要这般逼迫欺辱于我?难道就因为我自幼长在父亲与母亲身边过的比你好些,你便这般心思狭隘狠毒,非要将我逼到走投无路才肯罢休吗?”
今日之后,她的处境只会更加糟糕,此时已然是豁出去——
不惜与池芮两败俱伤,也要拖着对方一起死。
是以,她这话虽是冲着池芮说的,眼角的余光却在注意谢景昭的反应。
可是——
谢景昭好像是聋了……
他没什么反应。
表情闲适自然,不看她也不掺言,左右看天空看墙头看花草,他在赏景儿。
池芮倒是表情严肃的很是思索了一下,反问于她:“姐姐觉得很委屈?觉得今日是我针对,对不住你?”
池芳知道池芮大婚那天的事她理亏,但她心里她唯一对不住池芮也就这么一件事了,何况最终还是她吃了亏,池芮又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这么一想,她底气瞬间又足了起来,避重就轻:“你敢说你那不是针对我?”
“我就是针对你了你待如何?”池芮挑了挑眉,眼神轻蔑。
池芳被她噎了一下,又下意识侧目看了一眼谢景昭反应,之后才飞快收摄心神,露出一副不可置信又委屈愤然的表情来:“你凭什么这般对我?你大婚那天的事不过是个误会,父亲母亲也都同你解释过了……你是要报复我们是不是?就因为从小你被爹娘送出府外去养的事是不是?那件事也是事出有因,而且他们毕竟是父亲与母亲大
人,你怎能……”
“我们不是在说我针对记恨二姐姐的事吗?你扯父亲母亲大人作甚?”她一开腔池芮就知道她是要在谢景昭面前揭短挑拨离间,可是她与池家的那些事谢景昭什么不知道,她还怕当面挑拨?
“你……”池芳哪想到她会口无遮拦,不计后果的当着谢景昭的面就这般嚣张自曝其短,惊得嘴巴张了几次竟是生生不知道如何回嘴了。
池芮表情冷冷的看着她:“既然你不依不饶追出来了,那今天你我就索性将话一次都说个清楚。池芳,我知道你为什么觉得委屈,因为你觉得你很无辜,你没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反而是我这个做妹妹的单方面见不得你好,针对你是不是?”
“你本来就是……”池芳下意识接茬儿,一委屈,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儿。
池芮笑了笑:“你说当年送我出府是父亲母亲大人的决断,那我问你,这些年你在府里锦衣玉食,被他们捧在手里相待的时候,可能想过我这个妹妹被扔在外面会过怎样的日子?”
池芳便觉她就是无理取闹:“就为了这个……就为了这个你嫉恨于我?”
“是,在你看来这只是父亲与母亲大人处事不公,我要恨也只该是恨他们。”池芮却觉得这女人真是白生了这一张人皮了,索性一次将话与她说透,“可是前面我们分开十七年,整整十七年,正清庵离着京城也不算太远吧?这十七年里你哪怕只有一次过去看我一眼呢?你有吗?你现在跟我论姐妹?不觉得可笑?而且在你看来我如今的这门婚事也是你施舍给我的不是?”
提起这一茬,池芳莫名又紧张了一下,立刻又看了谢景昭一眼。
池芮却也不想听她说些强词夺理的屁话,直接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收起你自认为的善良大度吧,当初父亲他们为何接我回来,你又敢说你不知情?不过就是因为你看不上陵王府的这门婚事,他们接我回来替你挡灾的。你眼里的火坑,把我推进去替了你,现在却还转过头来厚颜无耻的要求我感激你?池芳
,你若是真的天真也便算了,可是从头到尾你根本就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你凡事躲在父亲身后,遇到事情就缩了脑袋催着母亲大人出面替你解围,横竖为恶的都是别人,你永远都清白无辜,楚楚可怜。”
“你胡说,我没有!”从来没有人戳破过她这般的心思,池芮的话锋利如针尖,刺得她当场尖叫起来,“你在诋毁我,你就嫉妒父亲与母亲更宠爱我,你恨我过的比你好。”
这些年来藏于胸中所有的怨愤池芮其实也早已经磨平了,她此时与池芳吵架也就单纯只是吵架而已,既不生气也不激动,只看着这女人心虚滑稽的嘴脸嘲笑出声:“你看看,你就是这样,到了此时也依旧敢做不敢当的只知道甩锅。我在与你论是非,谈对错,你便转移话题想用无理取闹来蒙混过关。就如是我大婚之日你所做的事,你口口声声说那是父亲的意思,可若你就是行的端坐的正,你若不存邪念当天的事又如何发生?就哪怕是他们强行将你绑到我的屋子里去,你没有嘴巴吗?当着那么多喜娘丫鬟的面,你只说一句你不是池芮你只是个误打误撞过去的池芳,那一桩荒唐事也能当场化解。所以别说什么是父亲教你做的,是他教的不假,事情却也是你自己想做的。”
池芳的视线开始慌乱闪躲。
这样指责的话连池重海都不会当面跟她说的,因为池重海也一直觉得他自己没错,他们都不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也就无需面对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不堪。
而现在,池芮当面将这层遮羞布血淋淋的揭破了。
池芮看她这个样子,也只是觉得更加恶心厌恶罢了,她再问:“知道方才在这屋子里我为何一定要逼你亲口拒婚吗?”
池芳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被打断,便是紧皱着眉头一脸防备的再次看向她。
池芮道:“我想最后给你个救赎自己的机会,但也料定你不会迷途知返。嫁去柳家是如今摆在你面前最好的一条路,这一点你也很清楚,但你贪心,也不甘心
,所以你还心存侥幸,想要得到的更多。今天我若不逼着你自己选,将来你再受挫,依旧还能自欺欺人的将一切过错归咎于父亲,怪成是他一意孤行替你选错了路。你总擅长用装无辜来含混掩饰自己所犯的错,那样你就可以永远都是清白的,永远不会有错,自然也不需要认错。今天我让你自己去选,就是要给你长长教训……我虽不敢保证你选了这条路将来就一定会过的不好,可是池芳,你也老大不小了,生而为人,每个人都得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做了选择,就该独立面对和承担相应的后果。”
她确实不喜欢池芳,甚至也狭隘的并不希望对方过的太顺太好了,可是说到底彼此之间也没到血海深仇的地步,她倒也不至于会不遗余力的逼着池芳到不得好死。
只是看不惯她,所以给她长长教训。
而她这番话,针针见血,几乎全都戳在了池芳不敢面对的痛处上。
她就是前面十七年一路成长起来都被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完全没有担当的意识,便形成了如今这种但凡遇事就甩锅的畸形心态。
相对而言,柳氏甚至都比她要强上一些,最起码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能偶尔替女儿承担一些。
池芳深受刺激,她不肯承认池芮的话,却依旧为此彻底慌了神,再没有任何的反驳能力。
池芮深深地看她一眼,唇角牵起一个鄙夷的笑:“最后再说一遍,以后你最好别招惹我,也别拿什么所谓的姐妹情来单方面的绑架我恶心我,我与你之间……没这个情分。”
谢景昭一直听她说完,这时太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池芮转头看他。
他唇边便是漫不经心的绽开一个笑容。
什么也没说,那眸光却柔柔如清水一般,涌过心田,荡涤掉那些污浊与不快。
小王爷也许算不上什么世俗意义上的良配,可是池芮却越是与他相处越是发现他真的很好,给过她生平很多第一次的感情体验……
偏袒,维护,纵容……
甚至还在她口无遮拦面目可憎与人掐架之后,非但不责备嫌弃
,反而宽容安慰她。
这一刻,她突然便能理解池芳那些有恃无恐的恬不知耻究竟从何而来,因为被偏爱的人就是可以有这样的底气。
她跟池芳翻旧账掐架时并不觉得有多委屈,这会儿对上他的视线眉眼,心里却有点矫情泛酸起来,扁了扁嘴,就着他的手掌又主动蹭了他掌心两下。
谢景昭觉得她这模样像极了一只撒娇的奶猫,于是会心一笑,压在她脑门上的手掌顺势下移搂着她脑袋压在自己肩上,揽着她堂而皇之的转身出门。
池重海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此时正黑着脸一脸若有所思表情的站在院子外面,瞧这面色应该也是听了不短的时间了。
夫妻俩都视他如无物,招呼都没打直接错开他身边离开。
院子里池芳茫然又慌乱的站着,脑子里乱糟糟的试图将池芮指责她的那些不堪之言全部摒弃,以重新整理出一套合理的逻辑用以重建她自己的精神王国。
池重海举步从院外进来。
瞧见他,池芳便又本能的慌张了一下:“父,父亲。”
池重海只盯着她看了两眼,却并没有露出更多的情绪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既然做了选择,这条路就好好走。”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池芮芮日常满足:我老公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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